野外勾搭路公交车
野外勾搭路公交车
说起“野外勾搭路”,这名字听着就有点意思,对吧?它不是城里那种规规矩矩的123路,也不是绕着景区转的旅游专线。它的起点,在县城老汽车站的角落里,终点呢,地图上标着个挺陌生的地名。这路车,跑的是实打实的乡野路线。
我第一次知道它,是在汽车站那块斑驳的线路牌上。别的线路都挤挤挨挨,字迹清晰,就它,缩在最边上,油漆有点剥落,站名里尽是些“坳”、“坡”、“沟”之类的字眼。当时心里一动,没多想就上了车。
车子是老式的那种柴油客车,蓝白漆,跑起来哐当响。司机是个皮肤黝黑的大叔,话不多,收钱找零,动作麻利。乘客也简单,多是沿途的乡亲,带着竹篮、蛇皮袋,互相用土话打着招呼。车子晃晃悠悠驶出县城,高楼很快被甩在后面,窗外的风景,换成了连绵的稻田和零散的村屋。
这趟车的“勾搭”,可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。它“勾搭”的,是城市与荒野之间那些被遗忘的脉络,是柏油路尽头突然拐进去的黄土岔道。有时候开着开着,路边冷不丁就站着个人,挥挥手,车便稳稳停下。没有站牌,但司机和乘客都心照不宣,这就是一个“招呼站”。这种随性,是你在城市公交上永远体会不到的。
车子越开越深,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了。那股子汽车尾气和灰尘味淡了,取而代之的是泥土、草木,还有偶尔飘来的炊烟气。路也变得“野”起来,一会儿沿着河滩走,石子打得底盘噼啪响;一会儿又爬坡,发动机哼哧哼哧地喘粗气。乘客上上下下,车厢里时而热闹,时而安静。
我旁边坐着位大爷,挎着一篮新鲜蔬菜。聊起来才知道,他每叁天坐这趟车去县城看孙子,回来就指望着这“勾搭路”。“准时?谈不上,”他笑着说,“下大雨塌方,或者农忙时节,等上个把钟头也常有。但它准会来,这就够了。”这话听着平常,细想却有点味道。它不像城市交通那样分秒必争,反倒有种乡野间的承诺,一种粗粝的可靠性。
窗外的风景与窗里的人
车子在一个叫“樟木湾”的地方停了稍久。几户人家,一棵老樟树,就算是站点了。有个大姐扛上来半麻袋东西,带着湿泥的清香,大概是刚挖的山货。她和司机熟稔地唠了几句收成,车厢里便漾开一阵轻松的笑语。这路公交车,像一条流动的纽带,串起这些散落的人与事。
我忽然觉得,这“野外勾搭路”本身,就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隐喻。它不追求速度,不强调效率,甚至没有固定的完美时刻表。它有的是弹性,是人与人之间那种基于熟识的信任,是对土地和季节变化的顺应。它的“站台”,可能是溪边,可能是山脚,是任何有人需要它停留的地方。
返程的时候,天色向晚。夕阳把田野染成一片暖金色。车子依旧不紧不慢地晃着,载着归家的农人、放学的小孩,还有我这个偶然闯入的过客。发动机的声音仿佛也融入了这片暮色里,不再显得嘈杂。
下车时,县城已是华灯初上。回头看看那辆老旧的公交车,它静静地停在那儿,准备明天再次出发,驶向那条熟悉的野外之路。这一趟,没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风景,但心里却好像被某种更扎实的东西填满了。那是一种对于连接、对于土地的、很朴素的触动。或许,真正的“抵达”,不一定在某个着名的终点,而就在这晃晃悠悠的“勾搭”过程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