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舞之邪神传说
小舞之邪神传说
村口的老槐树下，说书人的醒木“啪”地一拍，惊飞了几只麻雀。他捋着花白的胡子，压低了声音：“今儿个，咱不讲那些神仙皇帝，单说那后山黑风崖底下，埋着的一段旧事——小舞，和那尊邪神。”
小舞是谁？村里最俊的丫头，眼睛像山泉洗过的黑葡萄，辫子又粗又长。她爹是猎户，娘去得早，爷俩相依为命。可这孩子打小就有点“不一样”。她总爱往林子里钻，不是说看见鹿角上停着发光的蝴蝶，就是听见老石头在夜里叹气。村里人当她孩子话，听了笑笑也就罢了。
直到她十六岁那年夏天，出事了。山里连着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，河水涨得吓人，眼瞅着要淹了村子。更邪门的是，雨停后，后山总传来一种声音，像是什么巨兽在打鼾，又像是地底有人在敲鼓，搅得人心惶惶，牲口都不安生。几个胆大的后生结伴去黑风崖探看，回来时脸都白了，只说崖底裂了道深不见底的口子，往外冒着黑气，那声音就是从那儿来的。
就在大伙儿商量着要不要请外头道士来做法的时候，小舞不见了。她爹找了一夜，只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枚冰凉的黑石坠子，形状古怪，从没见她戴过。第叁天黄昏，小舞自己回来了，浑身湿透，脸色苍白得像张纸，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暗红色的泥土。她什么也不说，只是盯着村后山的方向，眼神直勾勾的。
打那天起，怪事一桩接一桩。先是村里那口枯了叁十年的老井，忽然咕咚咕咚冒出了甘甜的泉水。接着，总在庄稼地里捣乱的野猪群，像被什么吓着了似的，再也没敢靠近村子半步。可也有让人脊背发凉的事儿——村头王婆家养了十年的大黄狗，见了小舞竟伏在地上瑟瑟发抖，喉咙里发出畏惧的呜咽。有晚归的樵夫信誓旦旦地说，看见小舞独自站在月光下的崖边，身边绕着几团幽幽的、像萤火虫似的绿光。
流言像野草一样长了起来。有人说小舞被崖底的脏东西附了身，那“邪神”借了她的身子在人间行走。也有人说，是她用某种法子，把“那东西”给镇住了，换来村子平安。小舞她爹愁得头发全白了，可问女儿，女儿只是摇头，眼神里多了许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东西，像是沉重，又像是……了然。
那尊“邪神”究竟是什么？老说书人讲到这儿，总要卖个关子，抿一口粗茶。是古代被封印的凶灵？还是山岳本身孕育的、浑噩的古老意志？没人说得清。只知道自那以后，小舞变了。她依旧会笑，但笑容里总带着一丝疏离。她更常待在山里，有时一待就是一整天。村里人对她又敬又怕，路上遇见，客气地点点头，却不敢多攀谈。只有孩子们不怕，他们总觉得，这个沉默的姐姐身上，有种让人安心的气息。
河水早就退了，村子恢复了平静。黑风崖底的那道裂缝，不知何时被乱石和茂密的藤蔓盖得严严实实，那骇人的声响也再没出现过。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，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小舞成了村子的一部分，一个活着的、安静的传说。她守着山，山也守着她，还有那个或许永远无人知晓真相的、对于束缚与共存的秘密。
如今，你若在黄昏时路过那村子，或许还能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，静静立在后山的高处，眺望着莽莽山林。风吹起她的衣角和发梢，那画面，寂寥又强大。没人敢去打扰她。她的故事，和那山涧的雾气一样，缠绕在峰峦之间，成了一个听不真切的、悠长的低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