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交车6人轮换肠白月
公交车6人轮换肠白月
老李头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，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月票。站牌上，“白月”两个字在傍晚的天光下，显得有些模糊。这趟6路车，他坐了快十年，从家到厂子，再从厂子回家，像钟摆一样准时。可最近这几个月，车上似乎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。
事情得从那个“轮换”说起。6路车原本有叁位固定司机，张师傅、王师傅和刘姐。他们都是熟面孔，开车稳当，话不多。可不知从哪天开始，驾驶座上的人，变成了六张轮流出现的陌生面孔。今天是个沉默的年轻人，明天是个爽朗的大姐，后天又换了个总爱哼歌的中年人。乘客们起初有些不习惯，但时间长了，也就接受了。毕竟，车能准时到站，平安抵达，就行。
老李头却琢磨出点别的。他发现，每当一位姓“陈”的司机当班——大伙儿私下都叫他“颁班”的老陈——车里总有点特别。老陈话不多，但车厢总是格外干净，扶手亮堂堂的，车窗玻璃能照出人影。更奇的是，只要是他开车，傍晚时分，车子驶过城西那座老桥时，从特定的车窗角度望出去，天边那轮将圆未圆的月亮，会呈现出一种非常柔和的、近乎透明的白色，清清泠泠地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，美得让人心里一静。老李头给它起了个名，叫“白月时光”。
这成了他枯燥通勤里一点隐秘的期待。其他几位司机开车时，景色似乎就普通很多。老李头跟常坐这趟车的几个老伙计聊起这个发现。卖菜的老孙头说：“是有点不一样，老陈开车稳，心里静，看东西也透亮吧？”送孙女上学的周阿姨则笑道：“我看啊，是人家老陈把那块玻璃擦得特别干净！”
这“六人轮换”的制度，起初让大家觉得少了点人情味，但慢慢地，竟也轮转出一种新的节奏。每位司机风格不同：有的起步快，有的刹车柔，有的会提醒“后面还有座”，有的则默默把暖风开得足些。乘客们学会了适应这种节奏的变化，就像适应天气。而老陈和他的“白月时刻”，则成了这循环节奏里一个值得等待的小小高潮。这或许就是一种生活的轮换美学吧，在固定的路线上，因不同人的参与，而产生了微妙的、心照不宣的变量。
有一天，老陈休假，替班的是个面生的老师傅。那天的“白月”没有出现，天空只是寻常的暮色。老李头竟觉得有点失落。他忽然明白，他留恋的或许不单是那片景色，更是老陈那种专注、沉稳的气息所营造出的“场”。那种气息，让一车奔忙疲惫的人，能在某个短暂的瞬间，共同拥有一份宁静的欣赏。这趟公交车，就像一个微缩的社区，在日复一日的轮换与前行中，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。
又过了些日子，老陈回来了。车子再次驶上老桥，那片熟悉的、如玉般温润的白月光，如期而至，透过明净的车窗，洒进车厢。几个常客抬起头，彼此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微笑，然后又各自望向窗外，或闭上眼睛。没有人说话，但一种安然的氛围在车厢里缓缓流动。
老李头轻轻摩挲着他的月票，上面的字迹都快磨没了。他想，生活可能就是这样吧。在一条固定的线路上，经历着人与事的轮换。重要的不是永远由谁掌舵，而是在这不断的轮转中，总有人能带来那份擦亮玻璃的用心，总有人能为你指认一片不一样的、皎洁的“白月”。而作为乘客，我们能做的，或许就是在奔波的路途中，保持一份能看见它的心境。车子靠站，车门打开，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。老李头站起身，对驾驶座上的老陈微微点了点头，踏着那片仿佛留在心底的月光，走回了家所在的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