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窥自拍第一页
偷窥自拍第一页
手机相册往下滑,滑到最底,那里存着什么?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空,有点犹豫。那是好多年前的照片了吧,手机换了好几部,数据迁来迁去,它们像一群沉默的幽灵,一直跟着我。我点开了那个名为“旧手机”的文件夹,第一张照片跳出来,像素有点糙,光线昏暗,背景是大学宿舍那张掉漆的书桌。那是我第一次“偷窥”自己。
说是偷窥,其实有点夸张。就是晚上宿舍熄灯后,台灯拧到最暗,对着笔记本的黑色屏幕,试探性地按下了摄像头快门。那会儿还没流行“自拍”这个词,更没什么美颜滤镜。心里怦怦跳,像在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。为啥呢?可能因为镜头里的那个人,自己都觉得陌生。眼神躲闪,表情僵硬,头发乱糟糟的,和白天在人群里咋咋呼呼的那个我,完全对不上号。
那个藏在镜头后的陌生人
现在回头看,那种感觉真奇怪。你明明是在看自己,却又像在观察一个毫不相关的人。他的紧张,他的不自在,他嘴角那丝试图放松却更显局促的弧度,都被那冰冷的镜头无情地放大了。那会儿拍照,不是为了展示,更像是一种…笨拙的自我探索。想看看自己独处时到底是什么模样,想确认一下,那个内在的、“真实”的我,在物理世界究竟长啥样。这算不算一种最原始的自我镜像呢?
那张照片之后,我好像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开关。开始有意识地,在一些毫无准备的时刻拍下自己。刚睡醒的浮肿脸,熬夜赶完论文后的憔悴,一个人吃到美食时下意识的傻笑。这些照片丑,随意,毫无美感,和后来精心构图、调整角度的自拍截然不同。它们被我藏在最深的文件夹里,从未分享。它们是我的另一面,或者说,是我认为更贴近内核的一面。拍照这个行为本身,从“偷窥”慢慢变成了一种私密的记录。我在记录一种私密记录,记录那些不被社会角色包装的瞬间。
后来,自拍成了全民运动。角度、光线、表情管理,人人都是专家。朋友圈里的九宫格,光彩照人,生活精致。我也学会了,会找好看的角度,会用滤镜磨平皮肤的瑕疵。那些照片很好,获得了不少点赞。但我知道,那更像是一副精心绘制的面具,是我想让世界看到的样子。而最早文件夹里那些生涩、甚至丑陋的照片,才是面具之下,那副血肉之躯的原始地貌。
有时候觉得,我们是不是太习惯展示那“第一页”之后的东西了?就是修饰过、排版好、准备好被观看的那部分。而真正的“第一页”,往往是凌乱的草稿,是写错了又涂掉的词句,是不敢示人的胆怯和真实。它可能不好看,但它是所有故事的起点。那份面对自己最原始状态时的忐忑和诚实,在如今这个时刻准备展示的时代,反而成了最稀罕的东西。
我关掉了那个文件夹。手机屏幕暗下去,倒映出我现在的样子,比那张老照片里老了,也从容了些。那些曾经不敢直视的“丑照”,现在看来,竟有种笨拙的可爱。它们提醒我,在成为任何别人眼中的“谁”之前,我首先得是那个在昏暗台灯下,敢于直视模糊镜像的自己。这份自我镜像的构建,或许就是从一次不完美的“偷窥”开始的。它无关虚荣,只关乎存在。存在过,记录过,哪怕只用最粗糙的像素,也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