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家地址请牢记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9:38:34 来源:原创内容

回家地址请牢记

老张头蹲在小区门口的马路牙子上,手里的烟都快烧到指头了,也没想起来抽一口。他眯缝着眼,盯着对面那栋新起的高楼,玻璃幕墙晃得人眼晕。这才几年没回来,怎么连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了呢?原先巷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没了,代之以一个闪着蓝光的快递柜;记忆里总是飘着酱油香的小卖部,如今成了连锁便利店,玻璃门擦得锃亮,里头冷气开得十足。

这让我想起去年在火车站遇到的那个阿姨。她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是用圆珠笔写的地址,字迹都被手汗洇开了。她拦着我,眼神里有点不好意思,又透着焦急:“小伙子,帮俺看看,这‘解放路叁巷五号’,现在该往哪儿走?”我拿着手机地图帮她查,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半天,最后只能告诉她,那片老房子叁年前就拆了,现在那儿是个购物中心。阿姨愣在那儿,嘴唇动了动,没说出话,那双粗糙的手把纸条慢慢折好,塞回了口袋深处。那个背影,我记了很久。

你说这家门牌号,它不就是几个数字、几个字么?可它偏偏又不止是这些。它是你童年滚铁环那条青石板路的起点,是少年时晚归怕挨骂、踮着脚上楼的那个门洞,是工作后无论多晚都亮着一盏灯等你回来的那个方位。它像个锚,把飘在半空的心,稳稳地定在大地上。可现在,城市长得太快,快得连记忆都追不上。推土机一响,地图就得重画。今天还在的街坊,明天可能就成了导航软件里一个需要“更新”的旧数据。

所以啊,这“回家地址”,光记在手机通讯录里,怕是靠不住。你得把它烙在心上,用更结实的法子。不是有那句话么,“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”。这地址,就是那张邮票上的邮戳,得盖得清清楚楚。我爷爷那辈人,记地址靠的是身体。他说从老火车站出来,先闻到煤烟味,往右拐;走七百二十叁步,脚底感觉到第叁块松动的石板;再左转,闻到王麻子家传出来的煎中药味,那就到家了。你看,他用鼻子、用脚板心记路。地址活在他的感官里,城怎么改,他这套“导航系统”都不容易失效。

我们这代人呢?太依赖那块发光的屏幕了。地址存在云端,好像就万无一失。可万一没电了呢?万一服务器出了错呢?我觉着,咱们得学会“备份”。不是有那种老相册吗?翻出来,指着照片告诉孩子:瞧,这儿原来有条河,你爸就在这儿学会的游泳;这棵大树底下,夏天咱们全家乘过凉。把地址和故事、气味、温度绑在一起,它就不容易丢。甚至可以一家人坐下来,画一张属于自己家的“地图”,标注上只有你们才懂的暗号:李奶奶总在下午四点晒太阳的墙角,春天会开一树香花的拐角……这地图,比任何测绘局的都精准,都暖和。

再往深里想想,那个要牢记的“地址”,或许也不全是地理上的。它可能是一种味道,是妈妈炖的汤飘出的那股热气;可能是一种声音,是傍晚街坊互相招呼的方言;是一种光线,是老家堂屋午后特定的、慵懒的明亮。这些碎片,共同拼凑成我们心里那个“家”的坐标。任凭外面的楼宇如何变幻,这个坐标,只要你不主动遗忘,它就一直在那儿,为你导航。

老张头最后还是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灰。他没再掏手机,而是沿着记忆中那条现在已经不存在的土路,凭着感觉往西又走了百来米,在一排崭新的店面房前停住。他蹲下身,用手摸了摸墙角一块半埋在地里的、光滑的石头,忽然就笑了。那是他小时候和玩伴们常坐着下棋的“宝座”。地址会变,街道会改名,但有些印记,以另一种方式,顽固地留了下来,等着认得它的人回来相认。

天色渐渐暗了,路灯次第亮起,给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铺上一层柔光。每个人都在匆匆赶路。也许我们都该时不时地,在心里默念一遍那个独一无二的“回家地址”。它可能不再能被快递准确地送达,但它一定能指引你,穿越所有的繁华与变迁,回到那个让你心安的地方。毕竟,人这一辈子,走得再远,总得有个能回去的“地方”,你说是不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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