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入菊花
后入菊花
说起菊花,你脑子里蹦出来的是啥?是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”的那份悠然,还是重阳节登高赏菊的热闹?又或者,是秋日里那金灿灿、一丛丛开得泼辣又安静的花?我猜啊,大多数人想到的,都是这些。这没错,菊花在我们这儿,早就不是一种简单植物了,它被文化腌得透透的,浑身上下都冒着象征的味儿。
可我今天想聊的,偏偏不是这些“正脸”。咱换个角度,聊聊“后入”。这词儿听着有点怪,是吧?不是看它被摆在前厅受人赞美的模样,而是绕到后面,瞧瞧它不那么被人注意的“后脑勺”。看看它在成为文化符号之前,是副什么筋骨;在进入文人诗画之后,又留下了哪些真实的、扎手的刺儿。
首先,菊花它本就是个“硬骨头”。你想想,百花大多赶着春天夏天争奇斗艳,它偏不。它等着,等到西风起了,霜气重了,别的花都蔫儿了、谢了,它才“哗”一下亮出颜色。这脾气,就跟那些非得拧着劲儿来的人一样。古人夸它“傲霜”,这“傲”字用得好,不是高傲,是种带着韧劲的倔强,是冷风越吹,我腰杆越直。这种原始的生命力,是它最底子的东西,像它的根,扎在土里,沉默,但有劲。
后来,文人们发现了它,一下子爱得不行。给它戴了好多高帽子,“花中隐士”、“君子象征”。菊花这下子,算是从山野走进了书房,气质也“雅”了起来。可这么一来,有时候也挺累的。它得端着,得符合人们的想象。画里的菊花,总是清瘦的,枝条是疏朗的,好像不食人间烟火。但你要是真去田埂边、墙角下看看那些野菊花,它们才不管什么姿态呢,常常是挤挤挨挨、热热闹闹地开成一片,带着泥土气,甚至有点“泼”。这后头藏着的野性和热闹,是不是被前头的“雅名”给遮住了一些?
更有意思的是,菊花这“文化形象”一路上,也沾了些别的味道。比如,它和重阳节、和敬老绑在了一起,这赋予了它温暖和吉祥的意味。可另一边,在某些语境里,它又莫名地和“归隐”、“不得志”挂了钩,好像看了菊花,就得带点愁绪。你看,同样一朵花,从后面看过去,能看出截然不同的投射。人们把自己对长寿的期盼、对田园的向往,甚至是对仕途的失意,都一股脑地“嫁接”到了它身上。这花,承载的东西,是不是有点过于沉重了?
所以我说啊,偶尔“后入”地看看像菊花这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,挺有意思的。剥离掉那些层层迭迭的赞美和符号,我们或许能看到它最初那副“我管你什么时节,我就要开”的彪悍模样。也能看到,文化是怎么一点点给它上色、描金的,把它变成了我们今天认识的复杂综合体。这个过程本身,就像看一场漫长的化妆,或者雕塑。知道它原本的坯子,再看它现在的样子,那份理解,会厚实很多。
下次你再看到菊花,不管是盆栽里精心修剪的,还是路边肆意生长的,或许都可以停那么一下。不光欣赏它朝向你的、被定义好的那份“美”,也试着想想它的“背面”,它的来路,它身上被附加的故事。这么一看,这寻常的秋日一景,里头能咂摸出的滋味,可能就多得多了。花还是那朵花,看花的人,眼光稍微那么一拐弯,世界好像就拓宽了一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