哦啊不要
哦啊不要
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？话到了嘴边，舌尖一滚，出来的却是另外几个字。比如，明明心里想说的是“哦，好的”，一张嘴却成了“哦啊……不要”。前半截是惯性应承，后半截是本能抗拒，两个声音打架，拧巴成一句尴尬的调子。
这调子我熟。前几天，朋友兴冲冲打电话来，约我周末去爬山。我正瘫在沙发上，盯着天花板发呆，脑子还没转过来，嘴里已经习惯性地“哦”了一声。等听清楚是“早上五点集合，爬那座没缆车的野山”，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，那个“啊”字便脱口而出，紧跟着的“不要”几乎没经过思考，硬邦邦地砸了过去。电话那头愣了两秒，传来一阵大笑。
放下电话，我自己也笑了。这反应，多真实啊。我们好像越来越擅长这种“口是心非”的即时反应了。不是虚伪，更像是一种“情绪时差”。外界的请求、信息来得太快，像连珠炮，我们的真心还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呢，应付场面的客套话已经先冲出去了。等真心终于赶到，才发现不对劲，赶紧补上一个急刹车似的“不要”。
这让我想起另一个事儿，对于“即时满足”。现在什么都快，外卖半小时到，视频刷不完，消息秒回。我们习惯了立刻、马上就要得到反馈。连带着，拒绝也变得“即时”起来。以前可能要掂量半天，找个委婉的借口，现在呢？有时候那股厌烦劲儿一上来，“不要”两个字直接就弹射出去了。方便是方便，但也少了一点缓冲地带，容易伤人，也容易让自己后悔。
说真的，这种脱口而出的“不要”，背后藏的往往是一种倦怠。是对又一项任务、又一次社交、又一次打破生活平静的倦怠。我们心里那根弦，好像总是绷着，稍微再加点力，就“啪”一声，用“不要”给挡回去。这是一种心理防御，笨拙，但有效。像只缩回壳里的蜗牛，管外面是阳光还是雨点，我先躲一躲清净。
不过，躲久了，会不会把一些真正的好东西也挡在外面了呢？那天我最终没去爬山，但在沙发上瘫了一整天后，看着窗外的好天气，心里头却空落落的。朋友发来的山顶照片，云海翻滚，阳光灿烂，他们笑得没心没肺。那一刻我有点恍惚，我那句迅速的“不要”，挡掉的好像不止是疲惫，可能还有一片挺好看的风景，和一段能喘口气的快乐时光。
所以我在想，也许我们该给自己的反应，留那么一点点“时差”。别让客套的“哦”和真心的“不要”撞车撞得那么难看。下次再遇到事儿，或许可以试着把那句冲到头里的话，在嘴里含一会儿。哪怕只是多问一句：“爬哪座山？让我想想。” 给自己，也给对方，留一个柔软的台阶。
生活已经够快了，我们的“要”与“不要”，不妨慢一点出口。让真心赶上来，和表态握个手。或许，很多选择就会不一样了。至少，不会因为一句仓促的“哦啊不要”，错过山上的风，和那份简单的、累并快乐着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