醴陵那里有站小巷,醴陵此间有站小巷
醴陵那里有站小巷,醴陵此间有站小巷——光是念着这几个字,舌尖就泛起一阵糯米糕似的温软。这话听起来像句暗号,又像是老街坊见面时心照不宣的问候。
第一次听人提起时,我正蹲在状元桥头吃刮凉粉。卖粉的大爷用搪瓷碗敲敲摊子:"后生子要找站小巷?往南门头走,看到青石板上磨出凹痕的巷子就是了。"他抹了把汗,"如今晓得这名字的人不多了。"
青石板上的凹痕
顺着大爷指的方向,真让我寻着了。巷口窄得只容两人并肩,两侧封火墙的砖缝里探出青苔。最奇的是巷口青石板,中间陷下去两道浅沟,像被岁月轻轻咬出的齿痕。住在巷尾的李奶奶正坐在门槛上拣豆角,见我盯着石板发愣,咧嘴笑了:"这是当年运瓷器的独轮车碾出来的。我们醴陵的瓷器,早几十年都是从这样的小巷子走向世界的。"她顺手一指墙根,"你看那些垫墙脚的石头,说不定都是当年烧坏的瓷坯呢。"
醴陵那里有站小巷,原来站的是等候装车的瓷器。民国年间,这里是作坊聚集地,每天天不亮就响起独轮车的吱呀声。如今巷子静了,但空气里还飘着若有若无的釉料气息,混着谁家灶台飘来的蒸辣椒味。
活着的瓷器记忆
巷子深处藏着间老作坊,王师傅正在拉坯。他的手像长了眼睛,泥巴在他掌心慢慢长出腰身。"我爷爷那辈就在这巷子里做釉下五彩。"他边说边用修刀利落地削去多余的泥料,"现在年轻人嫌巷子窄,都往工业园跑。可我觉得,在这醴陵此间有站小巷里,手上的泥巴都更听话些。"转盘边摆着几个刚画完的青花碗,缠枝莲的笔触还带着湿润的水汽。
隔壁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,是做竹篮的刘爹。他不用一根钉子,全凭竹篾交错咬合。"以前用这种篮子装瓷器,防震。"他举起半个成型的篮胚,"现在改装菜了。"说完自己先笑起来,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菊花瓣。
黄昏时分,巷子突然热闹起来。放学的小孩像麻雀般掠过,惊得卧在屋檐上的花猫竖起耳朵。各家厨房响起切菜声,辣椒下锅的刺啦声此起彼伏。这时候站在巷子里,能同时闻到十几户人家的晚饭香。
李奶奶端着一碗新腌的剁椒招呼邻居尝鲜,王师傅捧着刚出窑的茶杯找人试手感。我突然明白,醴陵那里有站小巷站着的不仅是往事,更是这些日复一日的烟火人生。那些青石板上的凹痕,既记录着独轮车满载瓷器远行的往事,也印着今天孩子们蹦跳的脚印。
离开时路灯刚亮,暖黄的光晕罩着斑驳的砖墙。有几个游客模样的年轻人在巷口拍照,嘴里念叨着"网红打卡地"。但我知道,这条巷子有自己的呼吸节奏,它不会因为外来的目光改变什么。明天太阳升起时,青石板依然会迎来买早点的居民,王师傅的转盘照旧会转,而站小巷的故事,还在继续生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