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语老师让我抄60分钟
英语老师让我抄60分钟
说实话，当李老师说出“把这篇课文抄六十分钟，不停笔”的时候，我脑子里嗡的一声。不是抄多少遍，而是抄多久？这惩罚可真是新鲜。班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，同桌悄悄碰了碰我胳膊，眼神里写着俩字：认栽吧。
我摊开本子，笔尖刚碰到纸，心里那股别扭劲就上来了。这算哪门子教育方法？机械重复，浪费时间，典型的“体罚”嘛。开头那十几分钟，我满肚子都是怨气，字写得龙飞凤舞，心思早飘到窗外篮球场上了。笔划连着笔划，字母挨着字母，脑子里却在开小差：老师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？还是我最近确实太散漫了？
就这么抄着抄着，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。手腕有点酸，可那股焦躁却慢慢沉了下去。笔尖的速度不自觉放稳了，眼睛真正看清了纸上的句子。那些平时一扫而过的单词，它们的拼写、结构，甚至字母之间的连笔，都变得清晰起来。我忽然发现，“谤别蝉辫辞苍蝉颈产颈濒颈迟测”这个长单词，中间那个“颈产颈濒颈”的部分，我好像从来都没写对过。
时间像滴漏里的沙子，慢得让人能听见它的流动。我不再抬头看钟，注意力反而全部收拢到了这一笔一划上。这过程，竟生出一种奇特的“专注力”。平时背单词，总想着速成，眼睛看叁遍就觉得自己会了，可一写就错。现在呢，手在动，眼睛在看，脑子没办法偷懒，这个词长什么样，该怎么摆，硬是给刻了进去。
李老师静静地坐在讲台边批改作业，偶尔抬头扫视全班。我忽然琢磨出这惩罚里一点别样的意思来。它不像罚站那样带着羞辱，也不像骂人那样充满情绪。它只是给你一个漫长而安静的时间，让你自己和自己待着，让你不得不面对那些因为急躁而忽略的基本功。这算是一种“惩戒”吗？好像是，但它惩戒的，或许正是我那种浮在表面、不求甚解的学习态度。
抄到后来，手腕是真的累了，但心里却出奇地平静。那些句子，在重复的书写中，似乎不再是孤立的单词组合，而是有了节奏和呼吸。我甚至开始注意到课文里之前完全没留心的介词搭配和时态变化。这种通过纯粹身体劳作带来的认知，和听讲、做题的感受完全不同。
六十分钟终于到了。下课铃响的那一刻，我停下笔，看着写满的七八页纸，手指关节有点僵，但意外地没有预想中的烦躁或委屈。李老师走过来，没多说什么，只是看了看我那逐渐工整的字迹，轻轻点了下头。那一刻我忽然懂了，这一小时，罚的不是我的手，是那颗总是毛躁、总想走捷径的心。
很多年后，我早已不记得那天抄的课文内容。但我时常会想起那六十分钟，想起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，它教会我的，或许比那堂课本身更多。在一切都求快的世界里，有时候，“慢”和“重复”本身，就是一种沉甸甸的力量。它逼着你低下头，看清脚下的每一步路，把那些最基础的砖石，老老实实地铺平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