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我们换个地方肠
啊我们换个地方肠
这念头冒出来的时候,我自己都愣了一下。当时正坐在客厅,对着那台嗡嗡作响的电脑。屏幕的光映在脸上,有点发烫。手指在键盘上悬着,文档里那几行字,删了打,打了删,像困在玻璃罐里的蜜蜂,嗡嗡乱撞,就是找不到出口。
屋里太闷了。不是天气的那种闷,是空气好像凝住了,想法也凝住了的那种“滞”。窗外的车流声隔着玻璃传进来,闷闷的,像蒙了层布。我忽然觉得,是不是这“地方”不对?这熟悉的桌子,熟悉的椅子,连墙上那道因为潮湿留下的小小裂纹,我都熟悉得能背出它的走向。一切都太“对”了,对得让人喘不过气,对得让脑子生了锈。
“换个地方吧。”心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,带点儿不耐烦,也带点儿试探。不是逃避,真的。就是觉得,也许动一动,风景一变,那卡住的齿轮,就能“咔哒”一声,重新咬合上。
关掉电脑,屏幕黑下去的那一刻,心里反倒亮了一下。去哪儿呢?没想好。抓起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。电梯下行时,看着数字一个个跳,竟然有点小时候春游前的那种雀跃。你看,人就是这么奇怪,有时候你需要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,就是一次简单的“位移”。从础点移动到叠点,物理上的,心理上也就跟着松动了。
我溜达到了附近那个小公园。下午叁四点,人不多。找了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,头顶是层层迭迭的梧桐叶子,阳光漏下来,在地上晃成碎金。风是活的,带着青草和一点点尘土的气味,拂在脸上,痒痒的。这儿跟我的书房,简直是两个世界。
我掏出手机,没急着看。就让它躺在手心里。刚才在家里那份焦躁,被风吹散了不少。我望着不远处一个小孩摇摇晃晃地追泡泡,忽然就明白了点什么。我们总以为创造力、好点子,是需要正襟危坐、严阵以待才能等来的贵客。但其实,它可能像个怕生的孩子,在你最紧绷、最一本正经的时候,它躲得远远的。等你放松下来,走到一个陌生的、带着点生活气息的角落,它才可能悄悄蹭到你身边。
这就是所谓的“场景转换”吧。不是多么高深的道理,就是给大脑换个背景板。在家里,背景板是“工作”,是“任务”,每一寸空气都在提醒你“产出”。而在这里,背景板是“生活”,是微风,是孩子的笑声,是毫无目的的闲适。思维在这种松弛的环境里,反而更容易溜达出意想不到的路径。
我想起以前有个写小说的朋友,他说卡文的时候,最喜欢去菜市场。听着嘈杂的讨价还价,看着活色生香的瓜果蔬菜,那些笔下的人物好像就自己活了过来。这大概也是一种“场景转换”的力量。让感官被真实、庞杂的生活流冲刷,灵感反而会被激活。
坐在长椅上,我没刻意去想文档里那些难题。但奇怪的是,一些模糊的关联,一些新的角度,自己就浮了上来。不是完整的答案,而像是一把散落的钥匙,叮叮当当的,让你知道,门也许就在那儿。我拿出手机,在备忘录里飞快地记下几个词,几个短句。字迹潦草,但心里透亮。
天光渐渐西斜,公园里的人多了些,下班的,遛狗的。我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。该回去了。回去的路还是那条路,但心情和出来时已经截然不同。那份困在玻璃罐里的感觉消失了。我知道,等会儿再坐到电脑前,面对的可能还是那些问题,但我和它们之间,已经隔了一次出走,隔了一阵风,隔了一场安静的观察。
问题可能还在那儿,但你看待它的“地方”,已经悄悄改变了。这大概就是“换个地方”的全部意义。它不承诺立刻解决问题,但它给你一个新的支点,让你能轻轻撬动那个看似僵死的局面。生活也好,工作也罢,有时候,我们需要的不是更用力,而是先离开那个让你使不上劲的“地方”,哪怕只是从客厅,走到有风的窗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