饥饿的公爹版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0:40:46 来源:原创内容

饥饿的公爹版

老李头蹲在门槛上,吧嗒吧嗒抽着旱烟。日头斜斜地照过来,把他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一块被烤干、蜷曲了的树皮。他的眼睛,浑浊里透着点儿光,直勾勾地盯着村口那条黄土路——那是儿子和儿媳回来的方向。可他等的不是人,是胃里那股子烧心挠肺的“空”。这“空”啊,不是没吃早饭那么简单,它是一种从喉咙眼里伸出爪子来的、实实在在的“饥饿感”。

这感觉,他太熟悉了。年轻那会儿挣工分,肚子里没油水,一顿能吃下海碗堆尖的杂粮饭,吃完没多久,那股“空”又来了,咕噜咕噜地提醒你,身子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。后来日子好了,白面馒头管够,可不知咋的,那“空”好像变了味儿。儿子去了城里,老伴儿走得早,偌大的院子就剩他一个。饭是按时做,叁菜一汤,可嚼在嘴里,像嚼着一把干稻草,没滋没味。这大概就是人家说的,心里空了,吃啥都“不香”。

儿子电话里总说:“爸,缺啥您就说,我们给您寄钱,买好的吃!”老李头嘴上嗯嗯啊啊,心里却叹气。他缺的是那一口热乎气吗?他缺的是灶台边有人叽叽喳喳说话,是饭桌上筷子碰碗叮当响,是孙子抢他碗里一块肉时那咯咯的笑。这些,钱买不来,快递更寄不来。他的饥饿,早就不在肠胃,而在心尖上那个漏风的地方。

今儿个不一样。儿子说周末一定带孙子回来,儿媳还特意问了:“爸,您有啥特别想吃的没?我们给您做!”老李头当时握着旧电话筒,手有点抖,喉结上下滚了好几下,才憋出一句:“就……就想吃口你们妈以前做的那豆角焖卷子。面要手擀的,豆角是咱院儿里摘的,柴火灶,铁锅炖。”

这要求,听着简单,可把儿子儿媳难住了。城里的豆角是超市买的,面是机器压的,灶是天然气的,上哪儿找那口柴火铁锅的味儿?但老李头盼的就是这个。他盼的不是那口吃食,是盼着儿子儿媳为了他这句话,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商量,是盼着小孙子好奇地问“爷爷,啥是卷子呀”,是盼着一家人为了一顿饭,重新“搅和”到一块儿的那种热闹劲儿。那过程里的烟火气,才能治他的“饿”。

太阳又下去一截,影子挪了地方。老李头磕掉烟灰,站起身,腿有点麻。他慢慢踱到灶房,摸了摸那口冰凉的大铁锅。锅沿儿被岁月磨得锃亮,映出他满是皱纹的脸。他想,等他们回来了,他就蹲在这儿烧火,让儿子揉面,让儿媳择豆角。火要烧得旺旺的,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,蒸汽糊满窗户,那香味啊,能从灶房飘到村口去。

到那时,他的“饥饿感”才能被真正抚平。那不是一顿饭的功夫,而是一段被亲情和忙碌填满的时间。他需要看着他们,需要被他们需要,需要在家庭的运转里,重新找到自己的那个“位置”。

远处,好像传来了汽车喇叭声。老李头猛地直起腰,侧着耳朵听。那“空”了许久的胃,突然轻轻抽动了一下,这次,不是饿,是暖。他知道,治他这“病”的药,总算快要到了。

推荐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