饥饿如渴的媳妇未删减版
饥饿如渴的媳妇未删减版
老话说,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。可这水泼出去了,到底流去了哪儿,又滋润了哪块地,恐怕只有那口盛水的缸知道。今天咱聊的,就是这“缸”里的事儿,对于一个媳妇心里头那股子“饿”。这饿啊,可不是肚皮咕咕叫,是心里头空落落,像块旱了很久的田,盼着点儿滋润,又总等不来那场透雨。
秀英嫁到老张家,算起来也有五年了。头两年,公婆身子骨还硬朗,丈夫大壮在县城跑运输,日子过得去,但总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风景——模模糊糊,不清不楚。她觉得自己像个客人,按时按点把饭做好,把地拖净,话却越来越少。公婆是老实人,没刁难过她,可那种客气里透着的疏远,更让人心里发慌。她觉得自己像这个家里一个会走动、会干活的摆设。
这心里的“饿”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可能就是从那次娘家妈生病开始。秀英想回去多待两天,婆婆没明说不行,只是吃饭时念叨,这家里的鸡没人喂,菜园子该浇水了。秀英到了嘴边的话,又生生咽了回去。那一刻,她感觉自己的某一部分被轻轻掐掉了,不疼,但缺了一块。她开始“饿”了,饿一种能自己做主的痛快,饿一份被当成“自己人”的亲密。
日子一天天过,秀英的“饿”也在悄悄生长。她看电视里那些女人,风风火火,想笑就笑,想哭就哭,心里头羡慕得紧。再看看自己,说话前得先在心里过上叁遍,怕说错了,怕不合规矩。这规矩是谁定的?好像没人定,但又无处不在。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,轻轻拢着她。她甚至有点“饿”一次争吵,一次能让她把心里话全倒出来的、痛痛快快的争吵。可这个家,太安静了,安静得让她那点“饿”的声响,都显得刺耳。
转变来得有点意外。大壮一次出车回来,摔折了腿,得在家养小半年。家里顶梁柱忽然倒了,公婆慌了神,整日唉声叹气。秀英看着躺在床上愁眉苦脸的丈夫,看着六神无主的公婆,心里头那股沉甸甸的东西,忽然压过了“饿”。她没说话,第二天一早,去了镇上的编织厂,领回来一堆手工活。又联系了村里搞电商的年轻人,把自家吃不完的菜干、土鸡蛋挂了上去。
那些日子,她忙得脚不沾地。白天照顾丈夫,做家务,抽空做手工。晚上对着手机,笨拙地学怎么回客户消息,怎么打包快递。公婆起初嘀咕,觉得她“抛头露面”。秀英第一次没把话咽回去,她一边麻利地捆着纸箱,一边头也不抬地说:“爸,妈,大壮要吃药,家里要开销。这活儿干净,挣的是明白钱。咱家这道坎,得一起迈过去。”话不多,语气也平,但屋子里静了一下。婆婆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,转身去厨房,给她热了碗糖水蛋。
慢慢地,这个家不一样了。公公开始帮她捎货去镇上的快递点,婆婆会把鸡蛋攒得整整齐齐交给她。晚上,她算账时,大壮会凑过来看,偶尔还出个主意。家里开始有了商量,甚至有了争论——为了定什么价,为了接不接某个单子。秀英发现,当她不再只是等待“给予”,而是开始“创造”点什么的时候,那根看不见的绳子,好像不知不觉松开了。
钱挣得不多,但足够贴补家用,应付药费。更重要的是,秀英感觉心里那块旱田,好像自己引来了水。不是谁赐予的雨水,是她自己一锄头一锄头挖开的小渠,引来的活水。她依然话不多,但眼神亮了些,腰板直了些。那种“饥饿感”还在,但它变了,不再是空荡荡地等待填充,而是变成了一种动力,一种想知道自己还能走到哪里的好奇。
有一天傍晚,她坐在院子里捆最后几个包裹,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婆婆走过来,递给她一个洗好的桃子,犹豫了一下,说:“英子,这阵子…家里多亏你了。”秀英接过桃子,笑了笑,没应那句客套话,只说了句:“妈,明天那批新晒的笋干,我看能标个高点的价。”婆婆点点头,在她旁边的小凳上坐了下来。两人都没再说话,就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去。秀英咬了口桃子,真甜。那股甜,是从她自己心里头漫上来的。她知道,往后的日子,还会有各种各样的“饿”,但她不怕了。因为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“锄头”,能在这片生活的土地上,为自己开垦,为自己争取那份“饱足”。这滋味,扎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