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岁妹妹给爸爸的礼物
11岁妹妹给爸爸的礼物
我爸生日那天早上，餐桌上放了个牛皮纸包的小盒子，用麻绳歪歪扭扭地系着，还插了朵路边摘的野雏菊。底下压着张卡片，是我那刚满十一岁的妹妹小雅的笔迹：“给全世界最棒的爸爸”。字迹认真得有点用力，纸都快被铅笔戳破了。
我爸拿着盒子，掂了掂，挺轻。他笑着猜：“是手工贺卡？还是画？”小雅躲在门后头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，使劲摇头，马尾辫甩来甩去。“不对不对！你打开嘛！”
盒子里没有手工作业那种常见的彩纸或橡皮泥。躺在那儿的，是几样有点出人意料的东西：一把旧钥匙，一块扁平的、被河水磨得光滑的鹅卵石，还有一卷用皮筋捆着的、厚厚的作业纸。我爸拿起那把钥匙，愣了得有好几秒。我认得它——那是我们家老房子大门的钥匙，早就没用了，搬家时都不知道塞哪个角落去了，没想到被她找了出来。
“这个石头，”小雅蹭过来，手指头点着那块灰扑扑的石头，“是去年夏天，你在河边教我打水漂的那次，我偷偷留下的。你打了五个水花呢！”她语气里满是崇拜，仿佛那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，而是什么冠军奖牌。我爸摩挲着石头光滑的表面，眼神一下子飘远了，好像也回到了那个水声哗哗、阳光晃眼的下午。
最让人好奇的是那卷作业纸。我爸小心地解开皮筋，慢慢展开。纸上密密麻麻，全是铅笔字，一行一行，写得并不整齐，有些字大，有些字小，还有拼音和涂改的痕迹。这不是作文，也不是日记。我爸看了开头几行，喉咙就有点发紧。
纸上写着：“星期一，爸爸下班回来，看起来很累，但还是把我举高高了。他说我重了。”“星期叁，我数学考得不好，爸爸没骂我，说下次细心点就行。他帮我检查错题，铅笔秃了，他用小刀削，削得特别好。”“上个月下雨，校门口积水，爸爸卷起裤腿背我过去，他的鞋全湿了。我问他冷不冷，他说他是大人，不怕冷。”
一页，又一页。全是这样琐碎的小事，像一颗颗散落的珠子，被妹妹用她稚嫩的笔，一天天、一件件地捡起来，串成了串。有些事，我爸自己可能都忘了。原来他随口说的一句话，一个很自然的动作，都被这个小丫头默默地、认真地收进了她的“宝藏盒”里。
我爸一张一张地翻着，翻得很慢。屋子里特别安静，只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。我看到他眼圈慢慢红了，拿着纸的手指，微微有点抖。他常年在外工作，总觉得陪伴我们的时间太少，心里藏着亏欠。可妹妹这份礼物，像一面最纯净的镜子，照出了他或许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那些好——那些藏在粗线条里的温柔，藏在忙碌身影后的牵挂。
小雅看着爸爸不说话，有点不安，小声问：“爸爸……你不喜欢吗？我……我想不出买什么，我觉得这些东西，才是真的‘爸爸’。”她用了“真的”这个词。
我爸放下纸，一把将妹妹搂进怀里，抱得紧紧的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小脑袋上。“喜欢，”他的声音闷闷的，带着浓重的鼻音，“这是爸爸这辈子，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。”
那把旧钥匙，打开过我们曾经的家门；那块石头，沉甸甸地装着一段快乐的时光；而那迭厚厚的“小事记”，大概就是爱的样子吧——它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，它就藏在日复一日的寻常日子里，被一颗细腻的童心捕捉、珍藏，然后在一个特别的日子里，郑重地交还给你，告诉你：你看，你给了我这么多，我都好好留着呢。
那天晚上，我爸把那个牛皮纸盒子，端端正正地放在了他书柜最显眼的位置。他说，以后要是觉得累了，或者对自己没信心了，就看一眼这个盒子。那里头装的，是一个十一岁小女孩眼里，对于“父亲”这个词，全部的定义，和最好的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