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中村嫖
城中村嫖
老李把电动车停在巷口,轮胎压过一摊混着油污的积水。天刚擦黑,这条巷子就活了过来。炒粉摊的油烟混着廉价香水味,直往人鼻子里钻。晾在头顶“握手楼”之间的衣服滴滴答答,楼下发廊的旋转灯已经转了起来,红光映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,像某种无声的招引。
这地方他熟。十年前刚进城,第一站就住这儿。那时候,巷子还没这么挤,房租一个月叁百,能摆下一张床和一个梦想。现在,梦想早磨没了,床还在,只是偶尔,他会觉得那张床空得有点吵人。老婆孩子在老家,一年见一回,电话里除了钱,好像也没太多话讲。
他蹲在路边,点了根烟。眼睛扫过巷子深处那些暖昧的灯光。他知道那里面是什么。几个穿着紧身裙的女人倚在门口,刷着手机,偶尔抬眼看看路过的人。她们的眼神,老李懂,那是一种掂量,也是一种麻木的邀请。这几乎是城中村里一种心照不宣的“生态”。租金便宜,人流复杂,管理上的缝隙,让一些东西在暗处生了根。
“大哥,洗头不?”一个声音飘过来。老李没抬头,摆了摆手。心里那点念头,像烟头的火星,明灭不定。他不是什么圣人,工地上累死累活一天,晚上回到那个十平米的出租屋,孤独感能把人吞了。有时候就想,找个地方说说话,哪怕只是听点温言软语,是不是也能驱散点寒意?他知道这想法危险,像走钢丝。
他想起工友大刘。年前也是耐不住,进去了一次。出来没俩月,整个人垮了,不是身体,是精神。整天疑神疑鬼,怕自己染上什么,更怕电话那头的老婆孩子知道。那点短暂的慰藉,换来的是更长久的恐惧和自责。大刘后来拼命加班,把钱都寄回家,好像这样就能洗掉点什么。老李看着他,就觉得心里那点火星,“嗤”一下,被浇灭大半。
巷子里的夜生活,是另一套运行法则。有人靠这个谋生,有人在这里迷失。那些闪烁的灯光背后,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险。健康?那是悬在头顶的第一把刀。法律?是更沉更重的铁索。还有良心的债,背上了,就在夜里硌得你睡不着。老李站起身,踩灭了烟头。炒粉摊的老板冲他吆喝:“老李,老规矩,加蛋加辣?”
他应了一声,走过去。热腾腾的炒粉端上来,锅气扑面。他坐在塑料凳上,大口吃着。旁边有喝醉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走过,朝着那些灯光去了。老李埋头吃粉,胃里暖了,心里那点空洞,好像也被这实在的食物填上了一些。他知道,明天天一亮,工头会准时喊开工,混凝土车会轰隆作响,那才是他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。
城中村的夜晚,依然喧嚣。各种欲望在狭窄的巷道里流淌、碰撞。有人把它当成释放压力的出口,有人在这里坠入更深的漩涡。老李吃完最后一口粉,抹了抹嘴,推起他的电动车。他回头又望了一眼那片光影迷离处,然后拧动油门,朝着出租屋的方向骑去。身后的巷子,渐渐模糊成一个背景,那里藏着无数个像他一样的人,在生活的夹缝里,做着各自的挣扎与选择。而明天,太阳照常升起,照在城中村杂乱的天线上,也照在工地那片飞扬的尘土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