锵锵锵锵锵锵好痛
锵锵锵锵锵锵好痛
你听,这声音。不是真的在耳边响,是自个儿在心里头敲。锵锵锵,锵锵锵,起先挺带劲,像戏台上名角儿要出场前那通密不透风的锣鼓点儿,催得人心里头又急又盼。可敲着敲着,味儿就变了。那调子越来越急,越来越重,最后“哐当”一下,不是亮相,是结结实实撞上了南墙。好痛!
这感觉,你熟不熟?反正我熟。好比说,你卯足了劲儿,想干成一件事。开头那叫一个热血沸腾,心里头那面小锣鼓敲得震天响,仿佛全世界都在给你助威。你想着,快了快了,再加把劲,曙光就在前头。可现实呢,它往往不按你的锣鼓点儿走。它像个慢吞吞的老琴师,偏给你拉一出悲凉的二胡。你这边越急,它那边越慢;你这边越敲越响,它那边“嘣”一声,弦断了。那一瞬间,所有的锵锵声戛然而止,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回音,和脑门上肿起的大包传来的、真真切切的痛。
这痛里头,有懊恼,有不甘,还有点对自己哭笑不得的嘲讽。我们好像总在重复一种奇特的生活节奏:信心满满地开场,慌慌张张地加速,然后猝不及防地撞墙。那面在心里敲着的锣,起初是战鼓,后来成了噪音,最后变成砸向自己的钝器。为什么我们就停不下来呢?
或许,是因为我们太爱听那个“锵锵”声了。它热闹,它提气,它让我们觉得自己正在飞奔,正在前进,没有虚度光阴。停下来?停下来多冷清啊,静得让人心慌。于是我们不由自主地把鼓点敲得更密,把步子迈得更快,直到气喘吁吁,直到忘了最初是想跑去哪儿,只是被那股惯性拖着,冲向一面早就看得见、却刹不住车的墙。
撞上了,痛了,反倒能得片刻清净。世界安静了,心里的锣鼓歇了。你揉着痛处,呲牙咧嘴,但脑子好像清醒了一点。你开始打量这堵墙,它或许没你想的那么面目可憎。它可能是在告诉你,此路不通,该换条道了;也可能是在提醒你,跑得太快,魂儿都跟不上了,得等等。
这种成长痛楚,怕是没人能躲开。它不是失败,它是身体和心灵在急行军后,必然要经历的酸胀和淤青。每一次“好痛”的惨呼背后,都藏着一次校准方向的机会。痛感是最诚实的老师,它不跟你讲大道理,它就用最直接的方式,让你记住。
所以,现在我有点怕那连绵不绝的“锵锵”声了。我学着在它敲得最欢的时候,给自己叫个暂停。深呼吸,看看四周,问问自己:我这是往哪儿去呢?这节奏,是我想要的,还是被别人或者被自己的焦虑给带起来的?
生活当然需要前进的鼓点,但不能只有一种单调的、催命似的锵锵声。它该有溪水潺潺的慢板,有风吹树叶的散板,甚至得有偶尔的、完全的静默。那些无声的间隙,才是真正长出东西的地方。撞墙的痛,固然是一种生命警示,但若能学会在撞墙之前,自己把鼓槌轻轻放下,那或许是一种更高级的智慧。
下次,当你心里那头小鹿又开始乱撞,敲出那熟悉的“锵锵锵”进行曲时,不妨试着伸手,温柔地按住它。告诉自己:慢点,没关系,咱们看清了路再走。这比一头撞上去,再嗷嗷叫着“好痛”,要体面得多,也划算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