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稚嫩紧窄学生
上稚嫩紧窄学生
校门口那家旧书店，我很久没去了。昨天路过，橱窗里还堆着些蒙尘的课本和卷了边的习题册。有个穿蓝白校服的男生蹲在那儿，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一本旧书的书脊，那神情，像是触碰什么易碎的宝贝。我忽然就想起了“上稚嫩紧窄”这几个字。不是说那本书，是说那孩子，说那段时光。
“上”这个字，真有意思。它有种向上的、攀爬的动势。学生时代的日子，可不就是“上”吗？清晨爬起床是“上”，咬着笔杆攻克难题是“上”，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想看看山那边的风景，更是“上”。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、向上的生长。虽然有时候累得喘不过气，但心里是满的，装着未来那个模糊却发光的轮廓。
那时候的世界，是“稚嫩”的。不是说无知，是说对一切还保持着新鲜的触觉。读到一句好诗，心会真真切切地颤一下；看到不公的事，血会呼地涌上头顶；对一个人的喜欢，干净得像初雪，不敢染一点尘埃。这份稚嫩，是一种未经磨损的真诚。看世界的眼睛还没装上太多滤镜，痛就是痛，欢喜就是欢喜。如今想来，那种直接的、甚至有些笨拙的情感反应，多么珍贵。它让你整个人是“通”的，感受是鲜活的。
至于“紧窄”，哈，那可太贴切了。生活的轨道就那么一条，从家到学校，从教室到食堂。时间被课程表切割成整齐的方块，空间被圈定在围墙之内。心里那点思绪，也常常是“紧窄”的，绕着分数、排名、明天的小测验打转。觉得天大的事，不过是模拟考退步了十名，或是隔壁班那个谁今天没看自己一眼。现在看，那天地是小，但那方寸之间的悲喜，浓度却高得惊人。因为所有心思都汇聚在那一点上，反而有种灼人的热度。
“紧窄”的通道，往往也意味着专注。心无旁骛，目标单一。就像河道窄了，水流反而更急更有力。那种把所有能量聚焦在一件事上的状态，后来的人生里，反倒难找了。生活摊成一片广阔的、充满岔路的滩涂，选择多了，力量却散了。
我站在街对面，看着那个男生终于买下了书，塞进鼓鼓囊囊的书包，转身汇入放学的人流。蓝白的身影一晃一晃，很快就辨不清了。那个“上稚嫩紧窄”的阶段，就像一条必经的隧道。在里面的时候，只觉得昏暗、漫长、呼吸不畅，只想快点走到头。可真等走出来了，站在开阔得甚至有些空旷的日光下，偶尔又会怀念隧道里那种被包裹的感觉。你知道方向只有一个，只管往前走就是了。
那不仅仅是一个年纪，更是一种生命状态。向上的劲头，稚嫩的真心，紧窄却深入的专注。这些特质，并不会因为毕业而必然消失，但它们确实最容易在那个特定的时期，毫无保留地绽放。就像春日里第一批抽条的嫩芽，带着一股子不管不顾的生猛。
书店的灯暗了一盏。我也该走了。每个人都是从那条“紧窄”的通道里走出来的，身上或多或少都留着点“稚嫩”的印记，心里也还得存着点“上”的念想。这大概就是成长吧，不是告别，是带着那段时光赋予的质地，去走更远的路。路宽了，风景杂了，但心底那条小小的、有力的溪流，最好别让它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