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氏双生子的玩具木瓜贬
顾氏双生子的玩具木瓜贬
老顾家的那对双胞胎，在整条巷子里是出了名的。两个孩子，一男一女，模样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，性子却南辕北辙。哥哥顾沉静得像块墨玉，妹妹顾灵却活脱脱是个小炮仗。可偏偏有这么一样东西，能让这对性格迥异的兄妹，安安静静地头碰头待上整个下午——那就是他们爷爷留下的“玩具木瓜贬”。
这名字听着怪吧？我第一次听顾灵炫耀时，也乐了。哪有人给玩具起这种名儿。可等你真见着了，大概也会和我一样，收起笑意，忍不住“哟”一声。那根本不是什么现代流水线上的玩具，更像是个老物件。木头的身子，被摩挲得油亮亮的，泛着温润的光。形状嘛，确实像个丰满的木瓜，两头圆润，中间微微收腰。关键就在那“贬”上——木瓜身上，嵌着几枚黄铜的机括，小小的旋钮和滑杆，巧妙地排布着，乍一看，真像个字母“贬”。
它怎么玩呢？嘿，这可没说明书。顾家爷爷过世得早，只留下这么句话：“里头藏着点小道理，你们自己琢磨。”于是，这“玩具木瓜贬”就成了兄妹俩共同的谜题。顾沉心思细，他会用指尖轻轻拨动那些铜滑杆，耳朵几乎要贴到木头上，去听里面极其细微的“咔哒”声。顾灵手快，喜欢抓着木瓜两头，试着左右旋转，或者按下去。可这玩意儿，蛮力不管用，你往左拧，它卡住；你往下按，它弹回。急得顾灵直跺脚。
但有意思的事发生了。当妹妹气鼓鼓地乱拧一气时，哥哥往往不说话，只是看。看了一会儿，他会伸出手，指指某个被顾灵忽略的小旋钮，小声说：“灵灵，你刚才动那个的时候，这边这个铜片，缩进去了一点点。”顾灵眨眨眼，顺着哥哥指的方向，再去碰那个小旋钮。果然，之前纹丝不动的某个部件，忽然松动了。两人对视一眼，眼睛唰地就亮了。
这玩具的精妙，或者说它最核心的“机关”，就在于“联动”。它身上的每一个小机括都不是独立的，动一处，必然牵动另一处，有时是紧接着的下一步，有时却隔着好几重，需要你耐心地、像走迷宫一样去试错，去记住那些隐藏的“因果”。哥哥的耐心，补足了妹妹的毛躁；妹妹的大胆尝试，又常常撞开哥哥过于谨慎的思维死角。他们一个像精密的观察者，一个像富有行动力的探索家。
我记得有一回，兄妹俩又为这木瓜较上劲了。顾灵非说某个机关是往右转的，试了十几次都不行。顾沉蹲在旁边，慢悠悠地说：“你记不记得，上次我们动左边那个拨片之前，先往下按了中间这个？”顾灵一愣，回忆了一下，好像真是。她试着先按下中间，再往右转那个机关——“咔嗒”，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，一小截藏着的小木柱，从木瓜顶端缓缓升了起来。两个孩子当时那个欢呼啊，比考了满分还高兴。
巷子里的老人有时看着他们，会笑着说：“这顾老头，留了个‘和解木瓜’给孙子孙女哟。”这话说得在理。这“玩具木瓜贬”哪里只是玩具，它分明是个无声的教官，用它木头的身体和铜的铁律，教给两个孩子最朴素的道理：很多事情，像这复杂的“联动”机关一样，一个人埋头苦干可能寸步难行，需要看到不同环节的关联，更需要身边有人，从另一个角度，轻轻推那么一下。
如今兄妹俩都长大了，那木瓜贬静静地躺在顾沉书柜的顶层，不再常玩。但逢年过节回家，两人偶尔还会把它拿下来，随手摆弄几下。那些铜件依旧闪亮，木头也更温润了。不需要再多说什么，指尖触碰到那些熟悉的机括，童年时头碰头、争吵又合作的热乎气儿，仿佛一下子就回来了。他们一个成了严谨的工程师，一个成了雷厉风行的产物经理，兴许，职业生涯里那些对于“系统思维”与“团队协作”的第一课，就是这个不会说话的木头木瓜，悄悄给上的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