达盖尔回家的路地址1
达盖尔回家的路地址1
达盖尔把车停在路边,熄了火,引擎的嗡鸣声瞬间被寂静吞没。他摇下车窗,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灌进来,吹在脸上。他摸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,借着手机微弱的光,又看了一遍:“回家的路,地址1”。就这几个字,没头没尾的,是他母亲的字迹,塞在他老房子的门缝里。母亲去年就走了,这纸条,像是从过去飘来的一阵烟。
“地址1……”他喃喃念叨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。这算什么地址?连个路名门牌都没有。他想起小时候,家后面有条废弃的铁轨,枕木间长满了野草,他和玩伴总把那当成秘密基地,还煞有介事地给那段铁轨起了个名字,就叫“一号线”。母亲那时总站在巷子口喊他回家吃饭,声音能穿过半个街区。
想到这儿,他心里动了一下。难道……是指那个老地方?可那片城区,十年前就改造了,高楼拔地而起,哪还有什么铁轨野草。他犹豫着,还是重新发动了车子,朝着记忆里的方向开去。这条路,他闭着眼睛都能开,每一个转弯,每一处坑洼,都刻在身体里。只是两旁的风景全变了,熟悉的杂货铺、修车摊、老槐树,统统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亮着冰冷灯光的连锁店和光秃秃的广场。
车开到记忆中的位置,他果然找不到任何痕迹。那片区域现在是一个社区公园,有规整的步道和修剪过的草坪。达盖尔停好车,走了进去。空气里有新翻的泥土味,还有隐隐的桂花香。他漫无目的地走着,心里有点空落落的。纸条上的“地址”,或许根本就是个隐喻,或者,只是母亲糊涂了?
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,脚步停在公园边缘一段特意保留的矮墙边。这墙用的红砖,样式很老,和周围簇新的环境格格不入。他蹲下身,用手拂去墙根的一些落叶和浮土。砖头上似乎有些划痕。他凑近了看,心猛地一跳。
那不是什么划痕,是刻上去的字,很小,很浅,经历了风雨已经模糊,但他认得出来——是他小时候用铁钉歪歪扭扭刻的自己的名字,旁边还有一个箭头,指向砖缝。他顺着那“箭头”的方向,用手指仔细摸索。一块砖头有些松动。他用力,但没掰动,又试着朝旁边推了一下。
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那块砖像是被什么机关卡着,向内缩进去一点,露出一个狭窄的缝隙。达盖尔的心跳得厉害,他伸手进去,指尖触到一个冰凉、坚硬的东西。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掏了出来。
是一个小小的、生锈的铁皮盒子,上面印着早已褪色的糖果图案。他认得这盒子,是他小时候藏“宝贝”用的,后来莫名其妙不见了,他还懊恼了好久。盒盖已经锈死了,他费了点劲才撬开。
里面没有宝藏。只有几张卷边的彩色糖纸,一颗玻璃弹珠,还有一张折迭起来的、泛黄的硬纸片。他展开纸片,上面是母亲画的“地图”。线条简单极了:一个方块代表老房子,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代表路,终点画着一个小小的太阳。太阳旁边,是母亲清秀的字:“家就在光里。别怕走远,记得看看来时的‘地址’。”
达盖尔捏着这张纸,在渐渐浓重的暮色里站了很久。晚风把纸片吹得微微作响。他忽然明白了。母亲留给他的“地址1”,从来不是一个地理坐标。那是他人生第一个“地址”,是出发的地方,是存放着最初记忆和情感的坐标原点。那个铁皮盒子,那些糖纸弹珠,这张幼稚的地图,就是“地址1”里存放的东西。
城市可以改建,道路可以更名,风景可以全非。但那个用童真刻下名字的墙根,那个藏着童年秘密的“地址”,以另一种方式被保留了下来,成为公园设计里一段“有意为之”的旧迹。这或许是巧合,也或许不是。他忽然觉得,母亲或许早知道这里会变成公园,这张纸条,是她为他留下的一个“锚点”。
他把东西仔细收好,放回铁盒,又将砖块推回原处。站起身时,公园里的路灯“啪”地一声,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,暖黄色的光,洒在步道上,也洒在那段老墙上。光晕柔和,将新与旧悄然融合在一起。
达盖尔没有立刻离开。他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,看着散步的老人、嬉笑的孩子。心里的那股空落落,不知什么时候被填满了。他知道,他找到了“地址1”。它不在任何导航软件里,它就在这儿,在他手里的铁盒中,在这片光下,更在他每次回望时,都能清晰看见的那个起点里。车钥匙在手里转了一圈,他深吸一口气,朝停车的地方走去。前方的路还长,但此刻,他感觉自己是踏实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