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～你迟尘别了麻豆
啊～你迟尘别了麻豆
老张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，那动静，吓得旁边打盹的猫一激灵。屏幕上还亮着，花花绿绿的，是个视频软件的界面。他搓了把脸，手指头按在太阳穴上，那儿正突突地跳。这已经是今晚第叁次了。
麻豆，又是麻豆。这词儿像块黏了吧唧的口香糖，不知咋的就粘在了他的生活里。一开始，可能就是朋友群里谁随手转发了个链接，标题挺唬人，带点那种“你懂的”的神秘劲儿。他当时也就随手一点，心想，嗨，瞧瞧能咋的。这一瞧，可就有点儿刹不住车了。
倒不是说里头的内容有多吸引人。说实在的，看多了，感觉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剧情嘛，稀碎，演技嘛，浮夸得让你脚趾头能抠出叁室一厅。可它就像那夜市摊儿上的重口味烤串，明知道用料可能不咋干净，调料猛得齁嗓子，但那股子冲劲儿上来，时不时还是想来一口。老张觉得自己有点儿像上了钩的鱼，那饵就在眼前晃悠，明晃晃的，没啥技术含量，可你就是忍不住想去嘬一口。
“我这是在干嘛呢？”他有时候会愣会儿神，盯着暂停的画面问自己。宝贵的一晚上，俩钟头，啪，没了。换来啥？一阵空虚，还有点儿对自己挺没出息的懊恼。时间这东西，你正经用它，它走得慢；你胡乱挥霍它，它溜得比贼还快。老张想起上个月说要学的那门网课，买了，就在手机里躺着，图标上都快落灰了。也想起闺女上次让他陪着拼的乐高，才拼了个底儿，就扔茶几底下去了。
最让他心里头咯噔一下的，是上周末。闺女拿着平板看动画片，突然弹出来个小窗口，画面那叫一个撩人。孩子仰头问他：“爸爸，这是什么呀？”老张当时那脸臊的，赶紧手忙脚乱地关掉，嘴里含糊着：“没啥，是广告，坏广告。”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，自己上次看完，好像是在家里奥颈-贵颈下，没清浏览记录。这事儿给他敲了一记闷棍。
这玩意儿吧，它悄没声儿地侵蚀你的时间。你想着，就看一集，放松放松。结果片尾曲一响，手指头不听使唤，又划拉到了下一个“推荐”。算法可精着呢，比你妈还懂你爱看啥，一环扣一环地给你递。等你反应过来，窗外天都擦亮了。你的计划，你的那点儿精气神，全被它吸走了。留下的，只有一双干涩发红的眼，和一颗空落落的心。
老张站起身，走到窗边点了根烟。夜色沉沉，对面楼里还有几户亮着灯，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谁，正对着屏幕发愣。他忽然觉得，自己跟那些熬夜刷手机的人没什么两样，都被一种廉价的、即时满足的快乐给拴住了。这种快乐来得太容易，去得也快，跟阵风似的，吹过去就啥也不剩。真正的踏实感，那种完成一件事之后的成就感，好像很久没体会过了。
他掐灭烟，走回沙发，拿起手机。这次没犹豫，长按着那个熟悉的图标，看着它开始抖动。屏幕上跳出来个选项：“删除应用”。老张的手指悬在那儿，停了几秒。心里头有两个小人在打架，一个说“留着呗，无聊了还能看看”，另一个声音更大点儿，是闺女问“这是什么呀”的童音。
他按了下去。图标消失了，屏幕上空出一块。那一瞬间，好像心里头也空了一块，但紧接着，又好像有什么别的东西，轻快地填了进来。说不清是啥，可能就是……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吧。他知道，这肯定不是结束。习惯这东西，根深蒂固，说不定明天手一痒，又想下载回来。但这第一步，总算是迈出去了。至少今晚，时间终于能还给自己了。哪怕就是发发呆，陪猫玩一会儿，或者，真的把那个乐高底儿翻出来。
窗外的猫轻轻叫了一声。老张笑了笑，关掉了客厅的灯。黑暗里，只有手机屏幕因为关机，最后闪了一下微弱的光，然后彻底暗了下去。夜晚，忽然变得挺安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