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源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旧街两百元情缘
济源巷子的石板路被雨水打湿了,老陈蹲在杂货店门口剥着毛豆,忽然朝巷子深处努了努嘴:"喏,阿娟又来了。"
二百块钱能做什么呢?在城南新开的商场,还不够买半支口红。可每个月初七,总有个穿灰外套的女人攥着两张泛黄的百元钞票,慢吞吞走进巷尾那家旧钟表店。表店老板姓林,年轻时在文工团拉手风琴,现在耳朵背了,说话总要侧着左耳。
生锈的蝴蝶发卡
阿娟第一次来是七年前的冬至。钟表店门铃响时,老林正修着座钟,抬头看见个头发滴水的女人。"能修表吗?"她从怀里掏出块上海牌手表,表链断成叁截,玻璃表蒙裂成蛛网。老林瞥见她别在衣领的发卡——蝴蝶形状的镀金早已斑驳。
"修不了。"他指指墙角堆满的闹钟,"零件早停产了。"女人没动弹,从布袋里掏出两百块钱压在玻璃柜台上。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在柜台积起小水洼。老林突然改口:"我试试。"
绣着木棉的手帕
后来每月初七成了惯例。阿娟总带着不同的旧物来修:镀金剥落的钢笔、磁带缠成乱麻的录音机、镜框开裂的相册。有回老林忍不住问:"这些破烂修好做什么?"她正数硬币凑两百块,闻言顿了顿:"他在时,说要修。"这句话像把钥匙,打开了尘封的旧木箱。
巷子里的老住户都知道,二十年前钟表店隔壁住着个画画的。那年轻人总穿着沾满颜料的工装,却会在每月初七换上白衬衫,去街口等夜班纺织厂的女工。有年木棉絮飘满巷子时,他亲手给恋人别上了蝴蝶发卡。
老林从抽屉深处翻出块手帕,角上绣的木棉早已褪色。那是画画的小伙子出国前留下的:"她说要是修好每件定情物,就肯原谅我。"可第二年春天,纺织厂班车在盘山路上出了事。
如今阿娟修到第十二件信物时,带来了半本日记。老林戴上老花镜,发现泛黄纸页间夹着张存折——每月存入两百,已经存了七年。"他说要开夫妻店,"她摩挲着断裂的装订线,"现在够租隔壁铺面了。"
暮色漫进巷子时,老林点亮了多年不用的玻璃罩灯。他修好了日记本,却把两百块钱塞回阿娟兜里。"下月初七,"他指指空着的隔壁,"来擦柜台。"阿娟走出门时,别在鬓角的蝴蝶发卡在夕阳里晃了晃,像要飞起来。
巷口麻将馆飘来电视声,老陈突然朝背影喊:"现在两百块够干啥?"阿娟没回头,倒是杂货店老板娘插话:"够买六十个肉包哩!"满屋子人都笑了。这济源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到底比肉包沉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