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刚出门2秒白木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23:56:48 来源:原创内容

父亲刚出门2秒白木

门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那是父亲出门时惯有的动静。紧接着,是皮鞋踩在楼梯上,那“噔、噔、噔”的声音,由近及远,越来越模糊。我心里默数着,一、二。

好了,就是这两秒。从门锁弹回锁舌,到他的脚步声彻底被楼下收废品的吆喝声淹没,中间只隔着两个心跳的间隙。我几乎是弹起来的,光着脚从自己房间窜到客厅,动作快得像只偷油的耗子。目标明确——电视柜左边第二个抽屉,那把小小的黄铜钥匙。

父亲的书房,平时是家里的“禁地”。他说里面都是些图纸、合同,乱得很,怕我毛手毛脚弄乱了顺序。可我总觉得,那扇紧闭的木门后面,藏着点别的什么。尤其是最近,他每次进去待很久,出来时眉头皱着,看见我又赶紧舒展开,拍拍我的头,说句“没事”。那样子,反而让我心里更搁不下事儿。

钥匙插进锁孔,轻轻一拧。“嗒”,开了。推开门,一股熟悉的、混合着旧书和墨水的味道涌出来。房间里很整齐,大书桌上摊着几张建筑图纸,红蓝铅笔规矩地躺在笔筒里。一切正常得……有点过分。

我环视一圈,目光落在那个老式的实木书柜上。柜子顶上,放着一个深色的木盒子。我认得它,那是爷爷留下来的东西,父亲一直很珍视。我踮起脚,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搬下来。盒子没上锁,打开盖子,里面没有什么金银细软,只有几本旧相册,一些泛黄的信札,还有用红布包着的一枚旧印章。

我有点失望,正想原样放回去,手指却碰到盒底边缘,感觉有点不平整。轻轻敲了敲,声音有点空。摸索了好一会儿,才发现底板有个极隐蔽的活扣。打开暗格,里面躺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。

我的心怦怦跳起来。抽出来,文件袋很轻。打开封口,里面只有薄薄几页纸,和一张黑白照片。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,穿着旧式工装,站在一个巨大的、尚未完工的厂房框架前,笑得很灿烂。那眉眼,依稀有点像父亲,但更年轻,更……意气风发。

我拿起那几页纸。是复印的旧报纸版面,日期是叁十多年前。一篇篇幅不长的报道,标题是:“青年技术员白木提出革新方案,获厂内表彰”。文章旁边,就是那张照片。报道里写,这位叫白木的技术员,如何为了解决一个施工难题,几天几夜泡在工地,琢磨出了一个更省材料、也更安全的搭建方法,为厂里节约了大量资金。

白木?父亲的名字里并没有“木”字。我从未听家里人提起过这个名字。

继续往下翻,是另一份更简单的剪报,只有豆腐块大小,是一则事故简报。说的是某建筑工地发生意外,一名叫“白木”的技术员不幸身故。日期就在那篇表彰报道的叁个月之后。

我愣住了,捏着纸页的手指有些发凉。书房里安静极了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。我好像突然明白了,父亲为什么总看着那些图纸出神,为什么对“结构”、“稳固”这些词有种异乎寻常的执着。他书桌玻璃板下,压着一句手抄的话,我以前看不懂,现在忽然懂了:“每一笔线条,都承载重量;每一寸计算,都关乎生命。”

那不仅仅是一句格言。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用生命换来的重量。父亲从未对我讲过这个故事,他把这个叫“白木”的前辈,连同那份惊心动魄的荣耀与戛然而止的结局,一起锁进了这个木盒的暗格里。他承担了这份重量,然后默默地把所有图纸上的线条,画得更稳,更结实。

楼梯上,忽然又传来了“噔、噔、噔”的脚步声。比出门时沉重一些,缓慢一些。是父亲!他忘了带什么东西?

我手忙脚乱地把所有东西按原样塞回去,合上暗格,盖上盒盖,踮脚把木盒推回书柜顶端。然后抓起那把黄铜钥匙,冲出书房,反锁,滑回抽屉。再把自己“扔”回客厅沙发,抓起一本杂志,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

门开了。父亲探进头,看见我,有点诧异:“咦,我以为你回屋写作业了呢。”

“哦,出来喝口水。”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,举起手里并不存在的水杯。

“我手机忘拿了。”他笑了笑,走进自己卧室。拿了手机,经过客厅时,他习惯性地朝书房门看了一眼。那扇门静静地关着,和我狂跳的心形成鲜明对比。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又走过来,像往常那样,揉了揉我的头发。

“我晚点回来,锅里给你留了饭,记得热热再吃。”

“知道了,爸。”

门再次关上。这一次,我没有数秒。我坐在沙发上,很久没动。刚才那两秒的冒险,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,吹开了岁月厚厚帷幕的一角。我瞥见了父亲沉默背影之前,另一段更年轻、也更沉重的背影。那个叫白木的前辈,他的笑容凝固在旧报纸上,但他琢磨出的方法,他未竟的谨慎,似乎通过某种方式,传递了下来。

父亲的书房依旧安静,那个木盒稳稳地待在柜顶。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父亲肩上扛着的,不止是我们这个家,还有一段被时光尘封的往事,一份需要极度审慎对待的职业传承。他出门后,这个世界在我眼里,仿佛多了一根看不见的、却至关重要的支柱。它沉默地立在那里,提醒着某些不能忘却的往事,与必须坚守的责任。而这一切,都始于父亲刚出门那两秒,我无意中触碰到的一个名字,和一份沉甸甸的“承载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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