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做饭一边躁狂35分钟
一边做饭一边躁狂35分钟
锅里油正热着,砧板上还摊着没切完的葱。我突然把刀往旁边一撂,转身冲到冰箱前——刚才是不是忘了拿鸡蛋?拉开冰箱门,冷气扑到脸上,脑子里却嗡地一声:我要拿什么来着?哦对,鸡蛋。伸手去拿蛋盒的时候,眼睛又瞟到了那罐快过期的豆瓣酱,心里咯噔一下,这酱上礼拜就说要用掉……
灶台上的油开始冒烟了。我几乎是跳着转回去的,手忙脚乱把打好的蛋液倒进锅里,“刺啦”一声响,油星子溅到手背上。烫得倒吸一口气,心思却飘到水槽里泡着的青菜上了——得赶紧洗,不然炒完蛋锅该凉了。拧开水龙头,水哗哗冲着菜叶,眼睛却盯着锅里开始凝固的蛋,右手已经不自觉地去摸盐罐了。
这状态有点不对劲。脑子里像是有好几个频道同时开着:一个在数着鸡蛋该翻炒几下,一个在盘算青菜要不要焯水,还有一个……在反复念叨明天早会要交的报告还差两页没写。锅铲在手里机械地动着,身体在灶台和水槽间来回转,像个拧了发条却装错了齿轮的玩具。
蛋有点焦了。赶紧翻面,焦香混着点糊味飘起来。这时候突然想起米饭还没煮!电饭煲就在角落里安静地站着,仿佛在嘲笑我。米还在袋子里,量杯不知道塞哪个抽屉了。先关小火,让鸡蛋在锅里苟延残喘,我蹲下身开始翻橱柜——量杯没找到,倒是翻出一包叁个月前买的紫菜。
这种手忙脚乱的状态,像极了小时候玩的那种接球游戏,抛起的球越来越多,最后全砸脸上。现在脑子里抛着的球是:焦香的鸡蛋、没洗的青菜、没量的米、明天要交的报告、还有那罐该死的快过期的豆瓣酱。每个球都在往下坠,我伸着两只手左扑右挡,脖子后面开始冒汗。
干脆站着不动了。关掉灶火,水龙头也拧上。厨房突然安静下来,只有冰箱低沉的运转声。看着操作台上这片狼藉,我突然笑出声——这是在干嘛呢?好好做顿饭而已,怎么做出了一种拯救世界的紧迫感?
重新打开火,这次只做一件事:把鸡蛋盛出来,好好放在盘子里。然后洗菜,沥干,切蒜。动作慢下来了,脑子里的频道也关掉了几个。那些飘来飘去的念头,像灰尘一样慢慢落定。原来做饭不需要同时惦记十件事,饭要一口口吃,菜也要一道道做。
等青菜下锅的时候,那股清爽的“滋啦”声听起来舒服多了。这时候才想起来,豆瓣酱其实可以明天做麻婆豆腐用嘛。电饭煲?今晚就吃面也挺好。报告的事……吃完饭专心写两小时,怎么也够了。
最后那盘炒蛋和青菜摆在桌上,样子普通,但热气腾腾的。坐下尝了一口,味道居然不错。这叁十五分钟的“厨房狂想曲”算是落幕了,留下的启示倒简单:人这一双手,一次其实只能握住一两样东西。那些同时抛起来的球,多半是自己非要往上扔的。
洗碗的时候,水流温温地淌过手指。窗外的天完全黑下来了,楼里别人家的厨房也亮着灯。大概每个厨房都上演过这种小型躁动吧,在油盐酱醋之间,在烟火气里,人总难免要和自己的心急较较劲。好在饭菜出锅的时候,什么都平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