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妻子的嫂嫂3
我妻子的嫂嫂3
上次聊到嫂嫂来家里小住，那阵子家里可真是热闹。她这个人啊，就像一阵风，吹到哪儿，哪儿就不一样了。这回我想说的，是另一件事，一件让我琢磨了好一阵子的小事。
那天周末，我在书房里整理些旧书。有些书页都发黄了，我也没舍得扔。正忙活着呢，嫂嫂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了。她没像往常那样放下就走，而是靠在门框上，看着我那满地的狼藉。
“哟，考古呢？”她打趣道。我笑了笑，说都是些老古董了。她走过来，随手拿起一本旧相册，翻了几页。那里面夹着不少我和妻子刚结婚时的照片，还有些更早的、学生时代的合影。
“这照片，拍得可真好。”她指着其中一张，是我妻子大学时在湖边拍的，笑得很灿烂。嫂嫂的语气，忽然不像平时那么风风火火了，反而有点……怎么说呢，有点悠远的味道。“你看这眼神，多亮。那时候，真是简单。”
我有点意外。在我印象里，嫂嫂是个特别“向前看”的人，聊的都是新买的衣服、哪里好玩、最近什么项目赚钱。她很少提起“过去”。我顺着她的话说：“是啊，那会儿无忧无虑的。”
她轻轻合上相册，没放回箱子，而是拿在手里摩挲着封面。“我有时候觉得吧，”她停顿了一下，像在找合适的词，“咱们现在日子是好了，东西也新了，可有些旧物件、老感情，那股子实在劲儿，反而找不回来了。”
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，让我愣了好几秒。这完全不像她平时的风格。我看着她，发现她脸上那种常见的、明快的笑容淡了下去，眼神落在窗外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那一瞬间，我忽然觉得，我好像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这位嫂嫂。我们看到的，或许只是她愿意展示的那一面，热闹的、能干的、甚至有点咋呼的那一面。可她心里还装着些什么别的东西，我们并不知道。
她把相册轻轻放回箱子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爽朗的笑：“行啦，不打扰你考古了。水果记得吃，放久了不新鲜。”说完，又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。
书房里安静下来，只剩我一个人。我却有点静不下心了。我忽然想起妻子偶尔提起过，嫂嫂年轻时，家里条件并不好，她是最早出来打工供弟弟妹妹读书的那个。那些我们觉得“简单”的青春岁月，对她而言，可能完全是另一番光景，充满了责任和奔波。她如今这份对“新”和“好”的追逐，是不是也是对过去某种缺失的补偿呢？而那份偶尔流露出的、对“实在劲儿”的怀念，或许才是她心底更真实的东西。
这让我想到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，尤其是亲戚之间，很容易就固化了对彼此的看法。觉得某某人就是那样，不会变，也看不懂。可实际上，每个人都是一条河，表面水流急缓不同，底下却藏着不同的深度和历经的沙石。
自那以后，我再看到嫂嫂兴致勃勃地谈论新事物，或者干脆利落地处理家务时，心里总会多一份理解。那份利落干脆的背后，是一种生活的智慧，也是一种选择。她选择把某些东西留在过去，或者藏在心里，然后轻装上阵，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。而那天在书房短暂的流露，就像河底的一块石头，偶然被阳光照到，闪了一下，让我窥见了一点不一样的风景。
晚上吃饭时，嫂嫂又在说打算报个班学点什么新鲜技能。妻子笑着打趣她精力旺盛。我也跟着笑，但没再多说什么。有些触动，放在心里自己明白就好。我知道，下次她再来家里，我大概还是会乐意听她讲那些新鲜事儿，只是听的时候，心里会多一份静静的体会。这大概就是生活教给我的吧，看人多看几分，想事多想一层，这寻常的日子，滋味自然就不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