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与禽窜辞窜0
女人与禽
说起“禽”这个字,你脑子里头一个蹦出来的是啥?是菜市场笼子里扑腾的鸡鸭,还是天上飞过的不知名的鸟?又或者,是那句老话——“衣冠禽兽”?
咱们今天不聊那么重的。我想说的,是更早、更古的时候,那种人和禽鸟之间,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。你仔细琢磨琢磨,很多对于女人的老话儿、老物件,都跟“禽”沾着边呢。
比方说“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”,这头一个就是“鸡”。过去女人出嫁,好像自己的命就拴在了夫家身上,跟被圈养的禽鸟似的,飞不出那个院墙。再往深里想,古代那些华美的头饰,叫什么?凤冠。凤凰是百鸟之王,是神禽,把它顶在头上,是尊贵,可那份重量,恐怕也只有戴的人自己知道。那精雕细琢的金丝银线,是荣耀,也像是个精致的笼子。
我外婆就养过一群鸡。天不亮,那只芦花大公鸡就梗着脖子打鸣,一刻不耽误。母鸡们呢,下蛋前焦躁地咕咕叫,下完蛋又得意地“个个大”地嚷嚷。外婆伺候它们,也指挥它们。她说,你看那母鸡护崽的时候,浑身的毛都炸开,老鹰来了都敢扑上去啄。那时候我觉得,外婆在鸡窝前那微微佝偻又异常稳当的背影,好像也有那股子劲头。
这大概就是一种生命张力吧。禽鸟的世界,直来直去,求食、筑巢、繁衍、护崽,有一种赤裸裸的、不管不顾的生机。女人身上,何尝没有这种最原始的力量?生儿育女,操持家计,在琐碎的日子里扑腾,那股韧劲,和母鸟衔草筑巢、风雨无阻的劲儿,底子里是相通的。只是人的世界更复杂,给这层力量套上了许多别的名目。
有时候觉得,现代女人活得像都市里的“惊弓之鸟”。四面八方都是声音:要你独立,要你温柔,要你成功,要你顾家。就像林子里的鸟,听着风吹草动都得警醒。那份机敏和紧张,藏在光鲜的羽毛底下。但奇妙的是,越是这种时候,那种想扑腾、想往更高处扑棱一下的念头,反而越强烈。
我认识一位姐姐,在职场里厮杀半辈子,人人都说她像只锐利的鹰。后来她突然辞职,跑到云南山里,包了片茶园,整天素面朝天,和泥土鸟儿打交道。她说,现在才觉着脚踩在了实地上。这算不算从一种“禽”的状态,飞向了另一种?从前是猎食者的眼神,现在更像是归林的倦鸟,找到了自己的枝头。这种生存状态的转换,里头有种说不出的自在。
再看看那些古画里的仙女,为啥总要给她们配上仙鹤、青鸾?大概觉得,女人身上那种轻盈的、超脱世俗的部分,和禽鸟的翱翔之姿是契合的。那是一种向往,对离开地面、摆脱重力的向往。这心思,古今都没变过。
所以你看,“女人与禽”,这话题乍看有点怪,细想却缠着千丝万缕的线。是束缚,也是比喻;是观察,也是映照。我们谈论禽鸟的习性,不知不觉,也在品味自己生活中的那点滋味。那种在“笼中”与“天空”之间的摇摆,那种根植于血脉的、护佑生命的泼辣,还有在纷扰世界里,寻找一枝可栖的渴望。
下次你再看见鸟儿,不管是窗台上蹦跳的麻雀,还是天际划过的大雁,或许可以多看那么一眼。它扑棱的翅膀底下,没准儿就藏着某个我们无比熟悉,却又时常忘记的生命寓言。那里头,有挣扎,有认命,也有某一刻,突然挣脱地心引力的、美丽的冲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