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托邦今日推荐视频已静音40分钟
乌托邦今日推荐视频已静音40分钟
你有没有过这种体验？手机屏幕亮着，一个视频自动开始播放。画面精美得不像话，蓝天白云，人们在草地上笑着奔跑，一切完美得有点失真。你盯着它，却突然意识到——自己根本没开声音。更奇怪的是，你就这么看着这个哑剧，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却迟迟没有点击那个音量图标。五分钟，十分钟，时间像漏沙一样溜走。
我就经历了这么四十分钟。应用推送写着“乌托邦今日推荐”，标题诱人得很。点进去，果然是那种标准的“美好生活”模板：清晨瑜伽、摆盘精致的早餐、工作效率奇高的书房镜头、傍晚温馨的家庭时光。没有台词，只有柔和的背景音乐——哦不对，连音乐都没有，因为我压根没打开声音。
可我就这么看下去了。为什么？我自己也纳闷。这视频像有一种奇怪的吸附力。那些流畅的转场，那些人脸上恒定的、弧度恰好的微笑，那些一尘不染的空间。它安静得像一个梦，或者说，像一个橱窗。我成了窗外的观看者，隔着一层听不见的玻璃，窥视着一种被精心编排的、绝对平滑的生活。
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信息茧房”吧。算法摸透了我的偏好，知道我会被这种“美好”吸引。它不再推送争吵、混乱和那些让人皱眉的新闻，只递给我这颗包着糖衣的、安静的真空球。我开始觉得，这静音状态，反倒成了视频的一部分隐喻。它过滤掉的，何止是环境音和对话？它把生活的毛边、情绪的噪音、所有不和谐的杂音，都彻底抹去了。
看着看着，我甚至有点恍惚。那个视频里的世界，没有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，没有孩子的哭闹或大笑，没有厨房锅碗的碰撞，没有交通的喧嚣，当然，也没有叹息。一种巨大的、不真实的宁静笼罩着一切。这种宁静初看是享受，看久了，却让人心里有点发毛。
我忽然想，我们追求的“乌托邦”，是不是就是这般模样？极致的美好，极致的秩序，同时也极致的……安静？当所有嘈杂的、麻烦的、但鲜活的声音都被剔除，剩下的，恐怕只是一幅华丽而沉默的壁画。我们在这头拼命刷着，渴望抵达那个彼岸，却不知不觉，把自己关进了一个由推荐算法打造的、静音的展示间里。
手指有点僵了。我这才惊觉，四十分钟居然就这么没了。我退出来，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。窗外正好有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，楼上邻居家的狗叫了两声，我自己的肚子也咕噜叫了一下。这些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真切，甚至有点亲切。
那个推荐视频还躺在历史记录里，封面上的笑脸依旧完美。但我大概不会再点开了，至少不会放任自己再看那么久。有时候，我们害怕寂静，不是因为寂静本身，而是因为那寂静背后，可能藏着一个被过度修饰、从而失去了生命轰鸣的世界。算法推送的“乌托邦”，或许只是一个温柔的提醒：真正的鲜活，永远带着音量，而且常常，不由你控制开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