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妻扦插全部过程声音
夫妻扦插全部过程声音
清晨六点，天刚蒙蒙亮。老李轻手轻脚地推开阳台门，那扇旧铁门发出“吱呀——”一声悠长的叹息，像是还没睡醒。这声音，拉开了我们家周末扦插的序幕。
“你小声点，”妻子秀英系着围裙跟出来，手里捧着几个洗净的旧塑料盆，盆子相互磕碰，发出“哐啷哐啷”的脆响，“别把闺女吵醒了。”她总这样，做事风风火火，声音却想压得低低的。我笑了笑，没应声，弯腰去整理那堆昨天就备好的工具。
剪刀是首要的。我拿起那把专门修剪花枝的园艺剪，对着空气空剪了两下，“咔嚓、咔嚓”，声音干脆利落，刀口咬合紧密，听着就让人放心。秀英递过来一截刚从月季母株上剪下的健康枝条，我接过来，手指摩挲着表皮，能感觉到一种饱满的生命力。修剪扦插枝是个细致活儿。太老的枝不行，太嫩的枝也难活，得选那年生的、半木质化的，芽点饱满的。我屏住呼吸，在芽点上方半厘米处斜斜下剪，“嗞——”，那是纤维被切断的细微声响，不同于剪断枯枝的“啪嚓”，这是一种带着韧劲的、湿润的声音。
“你看这个斜面够不够大？”我把枝条递给秀英。她凑近，眯着眼看，鼻息轻轻喷在我手背上。“再修一点点，斜面大些，吸水面积大。”她说话时，手里也没闲着，正“窸窸窣窣”地撕扯着一大块黑色营养土的外包装。那塑料膜被扯开的声音，闷闷的，带着些阻力。
接下来是配土。腐叶土、珍珠岩、少量河沙，按比例混在一起。秀英用个小铲子，在大的塑料盆里来回搅拌。“沙沙沙……哗啦啦……”那是土壤颗粒与轻石颗粒碰撞、混合的声音，干燥而均匀，听着有点像春蚕食叶，又有点像细雨落在沙地上。这声音让人心里莫名踏实。她一边搅，一边念叨：“透气，一定要透气，根才肯往下钻。”
拌好土，装进一个个小育苗钵里。用手指在土中央戳个洞，这动作看似简单，却讲究力道。“噗”，指尖没入松软的基质，一个大小深浅刚好容纳枝条的小洞就形成了。这声音很轻，像是什么东西被温柔地接纳了。然后，将修剪好的枝条，蘸一点生根粉——那个小袋子一抖，粉末飘散，几乎听不见声音，只有一股淡淡的、类似泥土的药材味儿——轻轻插入小洞，四周的土稍稍压实。
“好啦，该你了。”秀英往后一让，把喷壶递给我。喷壶是压力式的，我捏着把手，一下一下地打气，能听到壶里“咕噜咕噜”的水声，以及气筒压缩空气的“嗤嗤”声。按下喷头，“嘶——”，一片极其细密的水雾均匀地洒落在刚刚安家的枝条和土表上。那声音轻柔连绵，仿佛山间最薄的雾气拂过叶片。土壤的颜色瞬间变深，由浅褐转为深褐，慢慢吸饱了水分。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潮湿的、清新的泥土芬芳。
全部弄完，几十个育苗钵整齐地排在阳台内侧的避光处。我们俩并排站着，看着这点小小的“成果”。阳台外渐渐传来城市的苏醒之声：远处隐隐的车流，不知哪家阳台的鸟叫。但在这个小角落，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。只有偶尔，育苗钵底托里积了少许水，一滴水珠从叶尖滚落，“嗒”，极轻微的一声，敲在托盘的塑料上。
秀英用胳膊肘碰碰我：“你说，这次能活多少？”她的声音里有点期待，也有点不确定。我没立刻回答，目光扫过那些看似毫无动静的枝条。我知道，在那些沉默的土壤之下，在那些看似静止的绿色表皮之下，一场安静而蓬勃的生命活动正在酝酿。细胞在分裂，愈伤组织在形成，微小的根尖正在积蓄力量，准备探出它最初、最勇敢的触角。那是我们听不见的声音，却是生命最核心的律动。
“等着听吧。”我 finally 开口，声音有点哑，“过些日子，根扎稳了，新芽抽出来的时候，说不定能听见它们喝水、长个儿的声音呢。”秀英“噗嗤”笑了，说我异想天开。但我知道她懂。这扦插繁殖的过程，从剪刀声开始，到喷水声暂告段落，其间每一道细微的响动，都是我们与这些植物生命的一次对话，一次协作。我们提供环境与契机，它们报以生长与绽放。这园艺操作里的学问，全藏在这些日常的、甚至有些琐碎的声音里了。
阳光慢慢移过来，照在阳台一角。我们收拾着残土和工具，塑料盆轻轻相迭，剪刀收回工具箱，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这个早晨，寻常又有些不寻常。空气里，水汽正在慢慢蒸发，而希望，正和那些埋在土里的枝条一样，静默地，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。那或许会是这个春天，我们听到的最动人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