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心一极片
没心一极片
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？手指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，从一个应用跳到另一个，看几秒短视频，扫两眼新闻标题，点开一篇长文又马上关掉。像在寻觅什么，又像什么也没找。眼睛和脑子，都处在一个“没心”的状态——没心思专注，没心力投入，心思轻飘飘的，落不到实处。
这感觉，就像心里空了一块，不大不小，刚好够各种零碎的、无关紧要的信息“嗖嗖”地穿过去，留不下一点痕迹。我们管这种状态叫“走神”，叫“无聊”，或者更形象点，叫“心不在焉”。但我觉得，它更像一种精神上的“极片”——不是那种完整的、有厚度的电影胶片，而是被切割得极薄、极碎的片状物。每一片都轻得没有分量，亮得刺眼却转瞬即逝，堆迭在一起，构成了我们当下某种独特的精神景观。
想想看，我们每天接收的信息量，恐怕比古人一辈子还多。可这些信息太碎了。一则八卦，一条热搜，一个十五秒的搞笑片段，一篇只扫标题的深度分析……它们扑面而来，我们照单全收，却来不及咀嚼，更谈不上消化。我们的注意力，就在这信息的汪洋里，被打磨成了“极片”。它变得很敏感，能瞬间捕捉最刺激、最鲜艳的碎片；但也变得很脆弱，无法长久地凝视一件事物的深处。时间，也被切成了片。五分钟看个段子，十分钟刷个榜单，半小时追更一集剧。完整的、绵延的时光体验，成了奢侈品。
这种“没心”的“极片化”活着，初看挺轻松。不用费神，不用深究，快乐和刺激好像唾手可得。但久了，人会觉得莫名的疲惫，一种空洞的累。因为你心里那个本该存放思考、情感和记忆的“地方”，现在堆满了闪闪发光的碎屑，看着热闹，实则荒芜。我们习惯了掠过表面，便也慢慢失去了沉入生活的能力。读一本书嫌太长，等一餐饭嫌太慢，甚至和朋友聊天，都觉得信息浓度不够，忍不住想去摸手机，补充点新鲜的“碎片”。
有时候我会停下滑动的手指，愣一会儿神。我在想，从前那些“有心”的时光是什么样的？也许是小时候蹲在蚂蚁窝前，能一看就是半个下午，心里满满当当的，只有那条搬家的黑色细线。也许是少年时，给远方的朋友写一封长信，字斟句酌，把心事和见闻细细铺满好几页信纸，投进邮筒时，心里是饱满的期待。那种专注和投入，本身就像一种扎实的养分。
当然，我不是说要回到过去。这时代有它的好，便捷、丰富、连接万物。但或许，我们可以试着在这“极片”的潮流里，给自己留一点“完整”的空间。比如，每天刻意留出半小时，关掉通知，只看一本书的一章，或者就对着窗外发会儿呆，让思绪自己飘一会儿，而不是被算法牵着走。又比如，和朋友见面时，把手机扣在桌上，真正看着对方的眼睛，听他把一段话说完，哪怕这段话有点啰嗦，有点平淡。
生活本身，从来不是由碎片拼成的。它是一条流动的河，有缓有急，有深有浅。我们需要感受它的温度、它的力量，而不是只从河里舀起几朵零散的浪花，就以为见到了大海。让心“回来”一点，让注意力变得“钝”一点，或许，我们才能重新触碰到那些需要时间才能浮现的、扎实的快乐与意义。那片心里的空白，总得用点实在的东西去填满，你说对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