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到让你那里滴水的英语老师
黄到让你那里滴水的英语老师
咱们班新来的英语老师,姓黄。第一次进教室的时候,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下的声音。不是因为她凶,是大家伙儿都看愣了。一身米白色的西装套裙,头发利落地挽着,金丝边眼镜后面那双眼睛,亮得像能把单词照透似的。她没说话,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个巨大的“驰别濒濒辞飞”,然后指尖点了点那个词,笑了:“我姓黄。但这个‘驰别濒濒辞飞’,在英语里可不止一种意思。”
她说话的声音不高,但每个音都像珍珠掉在瓷盘里,清脆得很。她讲“yellow”可以形容天色、纸张,也能形容胆怯。讲到这儿,她忽然顿了一下,眼神扫过我们几个后排习惯性低着的脑袋:“不过,我希望我的课,能让你们都有胆子张嘴说。说错了,不过就是发音‘黄’了一点嘛,有什么关系?” 班里一阵轻轻的笑声,气氛像块冻住的黄油,慢慢被她话里的温度融开了。
黄老师的课,真是“黄”得别开生面。她不是开车那种黄,是她的方法,活色生香,带着地气儿。她能把枯燥的语法,讲出画面感来。讲“现在进行时”,她不说“be动词加ing”,而是突然模仿起窗外树上叽喳的麻雀:“Look! The bird is singing, right now, for us!” 她踮着脚,手比划着,那一瞬间,语法不再是死的规则,成了活生生正在发生的事儿。我们脑子里那潭死水,好像真被她搅动了,起了波澜。
最绝的是她教单词。有一次教“ardent”(热情的)这个词,她合上书,走到窗边,指着下午灼热的阳光:“Feel it? That’s ardent sunshine.烫不烫?热烈不热烈?” 然后她回过头,很认真地说:“学语言,得有这种‘ardent’的感觉。不是硬背,是去感受那个词的温度、颜色,甚至气味。” 她说到“气味”的时候,鼻子还轻轻抽动了一下,好像空气里真飘着那个单词的味道似的。我们跟着她的话去想,那些字母组合,好像真就有了生命。
她有个习惯,喜欢让我们“品尝”语言。学“delicious”,她会眯起眼,像真的含着一块巧克力;学“bitter”,她的眉头会轻轻皱起,仿佛尝到了药片的苦。她说:“语言是通的,味觉、听觉、视觉……你得调动全身去学,它才会是你的。” 我们跟着她学,嘴巴念着,脑子里想着那滋味,那场景。不知不觉,舌头底下好像真的漫出点味道来,不是口水,是那种对语言突然开了窍的、清亮亮的滋味。
我们班的英语成绩,像春天里的竹笋,悄没声儿地往上窜。但比成绩更明显的是,早读课的声音响了,课间追着她问问题的人多了。以前怕英语怕得要命的同学,也敢结结巴巴地往外蹦句子了。她那个“黄”法,不是把知识硬塞进我们脑子,而是在我们每个人心里,点了一小簇火苗。那火苗温温的,亮亮的,烤干了我们对陌生语言的恐惧,催生出一点湿润的、想要破土而出的渴望。
有一回下课,我鼓起勇气问她,为什么她的课总能让人记得那么牢。她正擦着黑板,侧过头笑了笑,金丝眼镜滑下鼻梁一点:“大概因为,我总想把语言最鲜活、最‘好吃’的那一面给你们吧。它不该是压在课本里干巴巴的标本,它是活的,有温度的,甚至……是能让你心里某个角落,变得湿润柔软的东西。” 她说完,用力擦掉了那个“Yellow”,留下淡淡的印子。而我站在那儿,忽然明白了。她说的“那里”,从来不是指某个具体的地方。她指的是我们理解力深处那块最干燥的土壤,是想象力的源头,是感知世界的能力。她用的,是一种极致的、充满生命力的教学方法,让语言如泉水般,滴灌进去。
现在想起黄老师,脑子里不是某个具体的单词或句子,而是一种颜色,一种温度。是她带来的那种,让枯燥的知识生根发芽、让沉默的嘴巴愿意打开、让思想的角落变得丰沛而湿润的力量。这大概就是一位好老师,所能带来的,最美妙的“黄”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