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伦贝尔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百元情缘在草原边陲
这事儿说起来像草原上的风,看不见摸不着,可你就是能感觉到它从皮肤上掠过去。那时候我坐在班车最后一排,听着旁边两个大姐唠嗑,说现在一百块在城里也就够买束花,可在牧区还能换到真心。
班车摇到呼伦贝尔附近那个小镇时,天色已经染上了奶茶色。街边小卖部门口坐着个穿蒙古袍的老爷子,正用马头琴拉《天上的风》。我掏出五十块钱想给他,他摆摆手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里面装着晒干的奶酪条。“拿去尝尝,”他说,“甜的。”后来我才知道,他女儿跟个外地小伙子跑了,那小伙子临走前给他留了一百块钱。
草原上的账本不一样
在镇上小旅馆,老板娘跟我说起这事儿直咂嘴。“那老爷子现在见着外地来的年轻人就送奶酪,你说他图啥?”她掰着手指头算,“一百块,不够买张去城里的车票,够买二十斤奶酪,够请五个人吃手把肉。”她突然压低声音,“其实够买叁张明信片,再付一年的邮寄费。”
我第二天特意去找那家邮局。绿色的木门都快被风吹褪色了,柜台后面坐着个年轻姑娘,正往明信片上盖邮戳。我问她知不知道老爷子的事儿,她抬头看我一眼,眼睛亮得像贝尔湖的水。“他女儿每年生日都收到明信片,”她说,“就写着'一切都好'四个字。”那姑娘告诉我,寄明信片的老爷子从不留地址,邮费都是预付叁年的。
后来我在敖包附近遇见个骑马的小伙子,他鞍子上挂着个磨得发白的钱包。“我阿爸说,感情这东西,”他拽着缰绳让马在原地转圈,“跟草原上的草一样,看着不值钱,可离了它谁都活不成。”他去年结婚时,新娘家就要了一百块钱彩礼,说是图个吉利。现在两口子在旅游点摆摊卖奶茶,五块钱一碗。
黄昏时我又经过那小卖部,老爷子还在拉琴。琴箱上摆着个铁皮盒子,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些纸币。过路的人有时往盒子里放一块钱,有时放五块,然后自己拿块奶酪。有个穿冲锋衣的游客放了张一百的,老爷子停下琴声,追上去把钱塞回对方兜里。“多了,”他说,“这就多了。”
我忽然想起老板娘说的那句话——呼伦贝尔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不是标价,是个念想。就像那姑娘说的百元情缘在草原边陲轻轻飘着,像蒲公英种子,落哪儿都能长出点什么。现在那邮局柜台后面换成了个戴眼镜的男孩,我问他之前那姑娘呢,他推推眼镜说嫁到旗里去了。“走之前留了一百块钱,”他指着墙上新刷的油漆,“说要是有人来找,就请喝碗奶茶。”
炉子上的铜壶正冒着热气,男孩舀了两勺炒米递过来。窗外有汽车鸣笛,有游客在讨价还价,可在这屋里,时间好像还停在那首马头琴曲里。或许真正的百元情缘从来不是买卖,是在这个什么都涨价的年月里,还有人相信有些东西它就值这个数,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对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