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饭一边躁
做饭一边躁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？锅里油正热着，等着下菜，一回头发现葱还没切。手忙脚乱抓起刀，案板哐哐响，葱段切得歪七扭八。这边油已经开始冒烟，赶紧把菜倒进去，“刺啦”一声，火苗差点蹿上来。心，也跟着那火苗，“腾”地一下，毛了。
这就是我说的“做饭一边躁”。那个“躁”字，真是精准。它不是单纯的忙，不是有条不紊的累，是心里头窝着一股无名火，被锅碗瓢盆、被不听话的食材、被嘀嗒走过的时间，给一点点拱出来的。整个人像拧紧了的发条，动作是快的，脸色是绷的，厨房不是温馨的创作空间，倒像个硝烟弥漫的迷你战场。
想想看，我们为什么躁？多半是心里揣着事儿。可能是工作上的一个 deadline 悬在头顶，可能是刚才和家人拌了句嘴，也可能就是单纯的累，不想动弹，却又不得不喂饱自己。这时候走进厨房，每一步都带着勉强。水龙头的水流声听着烦，碗碟的碰撞声听着也烦。那份本该专注于食物本身的“心意”，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。于是，切菜成了发泄，翻炒像是赌气，做出来的菜，味道总好像差了那么一点“和气”。
你知道吗，这种状态，古人有个词，叫“失饪”。不单单是说把饭烧糊了、菜做咸了，更深一层，是说烹饪时的那种“心不在焉”，那种混乱失衡的气场，会真切地传递到食物里去。你带着一身的躁动去对待食物，食物回馈给你的，也很难是妥帖安稳的滋养。这听起来有点玄，但你细品品，是不是这么个理儿？自己心浮气躁时胡乱凑合的那顿饭，吃完了，肚子是饱了，可心里头，往往觉得更空，更累了。
所以我觉得，学会在厨房里给自己“降温”，是个挺重要的生活本领。不是说非得追求什么慢生活，而是在那方寸之间，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。当你感觉那股躁气上来的时候，不妨，就停那么一下。
比如，把火关小，深呼吸两口。看看窗外，哪怕只是楼宇间的一小片天。或者，干脆承认今天状态不好，那就简化程序。别挑战复杂的菜式了，一碗用料扎实的汤面，一锅热气腾腾的焖饭，同样能抚慰肠胃。做饭的节奏，有时候，是可以跟着心情调整的。允许自己偶尔“偷懒”，恰恰是对自己的一种体贴。
我有个朋友，她说她的秘诀是，备菜的时候，听点东西。不是快节奏的音乐，而是一些平缓的访谈，或者干脆是窗外的自然声响。把注意力稍稍从内心的焦灼里引开一部分，让手头重复的、有触感的劳动——比如洗米、摘菜——成为一种放松。等菜真正下锅需要集中精神时，心反而静下来不少。这法子，或许你也可以试试。
厨房这个地方，挺奇妙的。它最能暴露一个人的慌乱，但也最能练习一个人的专注。你专注于手中的那颗番茄，感受它皮肉分离的触感；你专注于汤汁的咕嘟声，观察它从稀薄到浓稠的变化。这一点点的专注，像一块小小的海绵，慢慢就把心里那摊四处漫溢的烦躁，给吸走了不少。饭菜的香味飘出来的时候，那份躁，常常也跟着散了大半。
说到底，“做饭一边躁”，是现代人生活节奏的一个侧写。我们总在追赶，连为自己做顿饭，都像是流水线上的一个任务。但或许，我们可以试着，把这半个小时，从任务的清单里单独划出来，当成一个转换心情的仪式。在这里，你不需要追赶谁，唯一的作品，是一餐一饭。成也好，淡也罢，都是你当下状态的诚实反映。接纳这份不完美，本身就是一种治愈。
明天再进厨房，如果又觉得那股气往上顶，记得，先给自己和锅里的菜，都留一点余地。火候可以调，人生许多事的节奏，其实，也可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