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想上我但又不敢文
儿子想上我但又不敢文
这事儿憋在我心里好些天了，像块湿毛巾堵在胸口，拧不出水，也咽不下去。那天晚上，我照例推开儿子的房门，想催他早点睡觉。台灯的光晕黄黄的，他慌里慌张地把一个本子塞进抽屉，动作快得有点可疑。“爸……”他叫了一声，声音黏糊糊的，眼神躲闪，像做了什么亏心事。
我没当场点破。回到客厅，心里却开始打鼓。儿子今年高二，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。他抽屉里藏了什么？该不会是……那些青春期的麻烦事儿？我点了支烟，没抽，就看着烟灰一点点变长。当爹的，有时候真像个蹩脚的侦探，既想弄清楚真相，又怕真相太烫手。
接下来几天，我留了心。发现他总把自己关在屋里，键盘敲得噼里啪啦，可我一靠近，声音就停了。吃饭时也心不在焉，筷子扒拉着米粒，眼神飘忽。他妈问他是不是学习压力大，他含糊地“嗯”一声，算是回答。这种状态，我太熟悉了——心里揣着个念头，想往前冲，脚底下却像粘了胶，挪不动步。这不就是典型的“想上又不敢”么？
我决定找他聊聊，不能这么猜下去。周六下午，我提议去河边走走。起初我俩并排走着，都没说话，就听风吹柳树的沙沙声。走了好一段，我试着开口：“最近，是不是有啥想做的事儿？”他愣了一下，踢开脚边的小石子。“爸，你说，要是特别想做一件事，又怕做不好，怕人笑话，该怎么办？”
这话问得我心里一软。原来不是我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。我停下脚步，看着河面上粼粼的光。“怕，很正常。但怕，不应该是拦路虎。你得先弄明白，自己到底‘想上’的是个啥。是座山，咱就找登山的路；是条河，咱就琢磨怎么造船。”我故意用了他的语境，“想上”这个词，在这里不再是别扭的猜测，而成了一种对目标的渴望和冲动。
儿子听了，沉默了很久。后来他告诉我，那个本子上，是他偷偷写的小说。他想参加一个征文比赛，可又觉得自己写得烂，怕投出去石沉大海，更怕同学知道了说他“不务正业”。他说，脑子里有很多故事要冒出来，可一落笔，就总觉得差点意思，这种“表达欲”快把他憋炸了。
我忽然就懂了。他那股子“想上又不敢”的劲儿，根源在这儿。这不是叛逆，也不是学坏，而是一个少年在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的边界，想推开一扇叫“创作”的门，又怕门后的世界让他失望。这种“表达欲”是压不住的，就像春天的笋，总得顶破土层。
“儿子，”我拍拍他的肩，“你敢写，就已经比很多光想不练的人强了。这第一步，你其实已经迈出去了。剩下的，就是敢不敢把它拿出来见见光。”我告诉他，我年轻时想学摄影，也怕买不起好机器被人笑，后来想通了，用最破的相机拍，那也是我的视角。拍得好不好，那是后话，敢拍，才是开头。
那天之后，家里的气氛好像松快了些。他偶尔会主动问我，“这个词这么用行不行？”或者“这个情节会不会太老套？”我不懂写作，但我懂那种想把内心东西掏出来的感觉。我告诉他，你就把你“想上”的那个故事，原原本本地讲出来。真诚，比什么技巧都重要。
如今，他的稿子已经修改了好几遍，就放在书桌上，不再藏进抽屉。我知道，对他而言，敢把这篇“文”拿出来，敢去触碰自己珍视又害怕的梦想，这场内心的仗，就算赢了一大半。这个过程里，那种强烈的“表达欲”找到了出口，而“想上又不敢”的犹豫，也化成了落笔前深深的呼吸，和按下发送键时那一刹那的坚决。
看着他伏案的背影，我想，成长大概就是这么回事。不是在某个瞬间突然变得天不怕地不怕，而是在“想”与“不敢”的拉扯中，终于攒足了那么一点勇气，把藏着的自己，勇敢地端到这个世界面前。这第一步，走得颤颤巍巍，但终究，是走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