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阳那里有站小巷,朝阳那方有街巷口
朝阳那里有站小巷,这话听着就像老北京胡同里飘来的招呼声。昨儿个晌午,我蹬着自行车拐进这片巷子,车铃铛在青砖墙之间撞出清脆的回响。要说这地方啊,总让人觉得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热闹。
巷口修车摊的王师傅正给轮胎打气,肩膀上搭着条泛黄的毛巾。我凑近问他这巷名来历,他拧开搪瓷缸抿了口茶:"早年间巷子头真有个公交站,后来站牌拆了,可老住户还这么叫。您往北走二百步,瞧见个红漆门脸儿的小卖部,那儿就是老站台位置。"他说话时手里活计没停,扳手在车轮轴间灵活转动着。
拐角处的光阴印记
顺着王师傅指的路往里走,青石板路渐渐变窄,晾衣绳在头顶拉出斜斜的线。有个穿校服的娃娃蹲在门槛上系鞋带,他家窗台摆着叁盆茉莉花,白花瓣落在旧自行车车筐里。忽然听见叮铃铃声响,忙侧身让过辆送快递的叁轮车,车斗擦着墙根的牵牛花丛掠过,惊起几只麻雀。
朝阳那方有街巷口确实比主街清净许多。裁缝铺的玻璃门贴着"翻新棉袄"的红纸,窗台下象棋的两位老爷子已经对坐了整个下午。穿堂风掠过时,挂在屋檐下的铜风铃轻轻震颤,那声响让燥热的午后忽然变得清凉。我在杂货店买北冰洋汽水时,老板娘正给邻居留门钥匙,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大杂院的日子。
转角烟酒店的老收音机放着《前门情思大碗茶》,柜台玻璃下压着褪色的照片。穿跨栏背心的大叔拎着鸟笼踱出来,画眉鸟在罩布里轻啼。他指着巷尾蓝色施工围挡说:"下月那儿要开个咖啡馆,咱们这朝阳那里有站小巷,眼看也要变样喽。"
暮色渐浓时,我在巷子深处发现个惊喜。废弃的配电箱被画上了牡丹图,藤本月季从院墙探出缀满花苞的枝条。几个年轻人正往墙上钉木制花架,有个姑娘踮脚给爬藤植物固定牵引绳。他们说起要在朝阳那方有街巷口弄个植物角,让过往行人能歇脚闻闻花香。
路灯次第亮起,把晾晒的床单映成暖黄色。窗内飘出炝锅的香气,谁家孩子在练习吹笛子,断断续续的调子伴着炒菜声。我站在巷子中央望去,东头惭辞诲别谤苍建筑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夕照,西头老屋檐的兽吻沉在阴影里,新与旧在这条巷子达成奇妙的和解。
回程时又经过修车摊,王师傅正在收摊。他指着墙根新划的白色车位线感叹:"等秋天这些爬山虎红了,你们来拍照才好看呢。"我回头望去,晚风正拂过郁郁葱葱的藤蔓,那些绿叶柔柔地摇晃着,像在挽留渐渐暗下去的天光。
穿过巷口那棵老槐树时,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车铃声。送外卖的小哥灵活地穿行在巷子里,保温箱侧袋插着几支新摘的栀子花。或许明天再来时,又能发现某扇木门新贴了春联,某个窗台多了盆薄荷,这些细碎的变化,让朝阳那里有站小巷始终保持着新鲜的体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