昌都附近还有200块钱的爱情吗,昌都低价爱情何处寻
昌都的黄昏来得特别晚,八点钟太阳还挂在山肩上。我蹲在澜沧江边的水泥堤坝上,看对岸的藏式小楼渐次亮起灯火。身后五金店老板正用昌都话打电话,声音混着江水声飘过来:“两百块?现在哪里还有两百块的爱情哟。”
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心里。我想起昨天在茶马广场遇见的藏族姑娘卓玛,她手腕上缠着褪色的五彩绳,笑起来牙齿像雪山上的白贝壳。我们蹲在台阶旁喝叁块钱的甜茶,她指着远处卖糌粑的推车说:“阿妈那时候,两个人围着火炉吃碗糌粑就算定了情。”那时候的爱情,或许真花不了两百块。
转经筒转不出物价
强巴在菜市场拐角开理发店,一把推子用了七年。他说十年前带媳妇去云南拍婚纱照,路费加拍照统共花了百来块。现在理个发都要二十五,他掰着手指算:“染个头发两百,看电影八十,吃火锅少说一百五。”他媳妇在里间烫头发,插话说去年妹妹结婚,彩礼就要了八万八。
我沿着解放街往前走,霓虹灯把“低价爱情”四个字映得恍惚。网吧里小情侣分着吃六块钱的炒面,婚纱店橱窗挂着标价叁千八的婚纱。服装店喇叭喊着“全场特价”,可特价标签上的数字,依然比强巴记忆里的百来块多出好几个零。
在卡若遗址附近的凉棚底下,遇到磕长头来的老阿爸。他掏出铁皮盒子请我吃奶渣,说年轻时用半袋青稞就娶了心上人。我问他现在两百块能做什么,他呵呵笑:“给媳妇买条围巾都不够嘛。”塑料珠串的帘子被风吹得哗哗响,远处精品店里,真丝围巾标价四百六。
月光照不进现实
晚九点的烧烤摊,穿校服的男女学生分着吃烤土豆。女孩小心地把五串肉全拨到男孩那边,结账时总共叁十四块五。老板娘偷偷告诉我,他们每周五都来,每次只点最便宜的。玻璃窗上凝结的水汽,模糊了少年在桌下牵手的轮廓。
碍罢痴夜班服务员小扎西更实际。他撩起工装露出破洞的毛衣袖口:“前女友说要换苹果手机。”他一个月工资两千叁,攒了半年没攒够。后来姑娘跟了能买手机的人,他熄了手机屏保上的合影:“现在约会,看场电影都要挑周二半价。”
我翻开来昌都前拍的旧照片——2009年在老光明茶馆,木桌上两杯甜茶四块钱,邻座藏族夫妻的藏装袖口磨出毛边,却挨得那么近。而今同样的位置,甜茶卖到八块,墙上贴着二维码,角落的情侣各自刷着手机。
回到澜沧江边时,五金店已打烊。路灯把影子拉得细长,我数着石板路上的裂纹,忽然听见经幡哗啦啦响。两个藏族老人互相搀扶着走过,老爷爷右手转经筒,左手紧紧握着老伴的手。他们消失在巷子深处,像七十年前那样,或许根本不需要思考两百块够不够。
江风卷着彩纸屑打旋,那是婚庆公司刚撒的。纸屑落在积水洼里,映着便利店绿色的价格牌——最便宜的香烟也要十五块。我摸出兜里皱巴巴的两张纸币,突然想起卓玛的话:“真心比钱经得起磕长头。”可现在的真心,总得先翻过物价这座大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