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文课代表哭着说太大
语文课代表哭着说太大
下午第二节课的铃声刚响，我们班就炸开了锅。语文课代表林晓站在讲台边上，手里攥着刚发下来的试卷，眼圈通红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老师，这个任务……实在太大了。”她手里的卷子边角被捏得皱巴巴的，上面鲜红的“92”分格外扎眼。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林晓是谁啊？那可是我们班的“定海神针”。古文默写从不出错，作文回回当范文，平日里说话轻声细语，但领读课文时声音能传到走廊那头。这么个人，居然被一张卷子弄哭了？我心里直嘀咕，92分还嫌“太大”？这要求也太高了吧。旁边的同学开始交头接耳，有人小声说：“课代表都觉得难，那我们怎么办？”
语文李老师扶了扶眼镜，没有立刻说话。她走到林晓身边，接过那张试卷，翻到背面。我们都伸长了脖子——原来背面用红笔写了一行长长的评语，还有额外附加的叁道拓展思考题。题目涉及的文章，我们连听都没听说过。李老师叹了口气，声音温和却清晰：“同学们，林晓说的‘太大’，不是分数压力，是这张试卷背后要求的知识容量和思考深度，超出了我们目前的日常学习范围。”
这话像块石头扔进水里。我忽然明白了林晓那种委屈。那是一种面对一片突然横在眼前的、浩瀚无边的知识海洋时的无力感。你明明已经尽力游了，可抬头一看，岸还在遥不可及的天边。这种“大”，不是困难，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广阔。它让你突然看清，自己平日里那点努力，不过是杯水车薪。
李老师让林晓先回座位，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两个词：“已知”与“未知”。她指着这两个词说：“我们平时的学习，多在‘已知’的圈子里打转。背熟课文，记住手法，理解主旨。但真正的语文，或者说任何一门学问的魅力，恰恰在于它连接着那个‘未知’的、无比广大的世界。”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，“一张试卷，几道超纲题，就让你们看到了这个世界的‘大’，这其实是件好事。怕的不是世界太大，而是你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大。”
林晓慢慢抬起头，擦了擦眼睛。她小声补充了一句：“我哭……是因为我突然觉得，自己这个课代表，懂得太少了。我像一直站在语文这座山的山脚下，今天才有人告诉我，这山到底有多高。”她的话里没了委屈，多了点恍然，甚至有一丝被震撼后的兴奋。那种感觉，我后来才懂，就像你一直以为自己在打理一个小花园，某天推开一扇从未注意过的篱笆门，发现外面是原始森林。
那节课的后半段，没人再在意分数。我们围着那叁道“超纲题”讨论起来，翻字典的，查资料的，争得面红耳赤。李老师只是笑着，偶尔提示一两句。教室里的气氛变了，从一种紧绷的、追求标准答案的沉闷，变成了一种好奇的、探索未知的躁动。知识容量的边界，在那天下午被我们亲手捅开了一个小口子。
放学时，我看见林晓又把那张试卷平整地铺在桌上，用笔仔细地记着什么。夕阳透过窗户，给她侧脸镀了层金边。我想，她大概不再害怕那个“太大”的世界了。真正让人成长的，或许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，你清晰地看到了那片“大”，然后深吸一口气，决定朝着它，迈出第一步。哪怕第一步很小，小到微不足道。
自那以后，我们班的语文课有点不一样了。还是会考试，还是会讲评，但总有人在下课后，拿着些“稀奇古怪”的问题去问李老师。那片曾经让课代表哭泣的、过于广大的天地，如今成了我们心照不宣要去悄悄探险的秘密花园。而林晓呢，她还是我们的课代表，只是收作业时，偶尔会笑着提醒一句：“别忘了，世界很大，记得多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