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马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车站后街的小胡同
巷口飘来的面香
侯马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总让我想起老家镇上的那条石板路。每次从火车站出来,拖着行李箱绕过停车场,往右一拐,眼前的光景瞬间就变了。火车站广场上那种急匆匆的、属于远方和告别的氛围,在这里被冲淡了许多。巷子不宽,两边是些有些年头的居民楼,墙皮在雨水和时光的冲刷下,深浅不一的颜色交织着。
巷口第一家是卖刀削面的,老板姓王,熟客都叫他老王。下午四点光景,他准时把那个厚重的柏木案板搬到门口,大锅里的骨头汤已经咕嘟咕嘟冒了几个钟头的热气。我常想啊,这条车站后街的小胡同,和火车站的关系真是微妙。它不像站前那些装修光鲜的店铺,专为迎来送往的旅客服务。这里的生意,更多是做街坊和像我们这样常来常往的“半熟客”。老王认得我,见我过来,也不多问,手上削面的动作不停,只抬抬下巴示意我自己找位置坐。
巷子往里走,又是另一番天地。几家裁缝铺、五金店、还有那种什么都卖的杂货铺,门口用硬纸板歪歪扭扭写着价格。傍晚时分,下班的人骑着电动车小心地穿行,车把上挂着刚买的菜;有老太太坐在自家门店前的马扎上剥豆子,脚边趴着的黄狗懒洋洋地甩着尾巴。这种生活气息,和几十米外火车站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。站台上是出发与抵达,是短暂停留;而这条巷子里,是日复一日的寻常日子,是稳稳落地的烟火人间。
说起来,这条侯马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最有意思的是它的声音。火车进站的汽笛声,在这里变得沉闷而遥远,像是背景音。占据主旋律的,是炒菜的刺啦声、孩子的笑闹、还有各家电视里传来的新闻联播片头曲。我记得有一次,在巷子中段那棵老槐树下,看到一个年轻人靠着树干打电话,语气有些激动,大概是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解释自己刚下火车,马上就能到家。他脚边也放着一个行李箱,轮子上还沾着远方的泥土。那一刻我忽然觉得,这条小巷,就像是火车站和真正“家”之间的一个过渡地带。人们在这里,卸下旅途的疲惫,调整呼吸,准备切换回熟悉的生活频道。
天色暗下来,巷子里的灯次第亮起。不是火车站那种明亮得有些刺眼的白炽灯,多是些暖黄色的光,从窗户里、从店铺的招牌里透出来。老王的妻子把折迭桌一张张摆开,熟客们很自然地围坐在一起。他们聊的可不是什么国家大事,多是菜价涨了,谁家的孩子考学了,或者抱怨一下最近总下雨,晒的被子都不干爽。这些琐碎的交谈,配上碗里升腾的热气,让整条巷子弥漫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温度。
我吃完面,付了钱,顺着巷子另一头走出去,那边通往更密集的居民区。回头看,巷子在夜色中成了一条光带,隐约还能听到些人声。这条毫不起眼的车站后街的小胡同,它或许不会被写进旅游指南,但对于很多在这里生活、或者从这里经过的人来说,它就像旅途终点一个温暖的顿号。火车带来了远方的故事,而这条小巷,则安静地收纳着这些故事落地后的回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