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男小说肉
男男小说肉
老陈把书摊摆在巷子口,旁边是卖煎饼的,油烟气混着旧纸味儿。我蹲在那儿翻,手指划过那些封面花里胡哨的书脊,他眯着眼,吐口烟:“那本?啧,里头‘肉’可不少,得加点钱。”他说的“肉”,是行话,指那些写得浓墨重彩、让人脸红心跳的段落。
我买下那本男男小说,牛皮纸包着,偷偷塞进书包。那时候懂什么啊,就是好奇。晚上躲被窝里,打着手电看。开头是俗套的相遇,两个男人,一个冷得像冰,一个热得像火。文字平平,直到某个转折点——气氛忽然就粘稠起来。作者笔锋一转,不写具体形貌,专写温度,写呼吸的轻重缓急,写手指无意擦过衬衫下摆时,布料底下绷紧的肌肉线条。那“肉”不是直给的血腥,是隔着层纱的力道与温度,是碰撞前漫长的、令人屏息的铺垫。我心跳得咚咚响,又怕被爸妈听见,手电光晕在字句间颤抖。
后来看得多了,才咂摸出点门道。好的“肉”,它得是人物关系的催化剂,是情感到了那份上,不得不发生的事。它得有“张力”。就像弓弦拉满,箭在弦上那一刻的静止,比箭射出去更让人心头一紧。书里那两位,平日一个沉默寡言,一个玩世不恭,所有的对抗与试探,都在某个雨夜的屋檐下,被一个带点粗暴的拥抱点燃。那“肉”里,有未说出口的话,有平日积压的怨气,也有豁出去的疼惜。读者看的,早不是那点肢体交缠,是看两颗硬邦邦的心,怎么在这极致贴近里,被煨软了,化开了。
当然,也有人就爱看那直奔主题的。可那就跟吃红烧肉只吃肥膘似的,腻,而且没劲。缺了前因后果,缺了眼神交汇时噼里啪啦的火星子,再多的香艳描写,也像塑料花,没生命。我渐渐明白,读者心里痒痒的,等的就是那份“张力”爆开的瞬间。是冰山露出一角,让你想象底下有多庞大;是火苗舔舐干柴,让你听见那哔剥作响的前奏。
再后来,自己也试着写点东西。摊开纸,最难的不是描绘场景,是怎么把那股“劲儿”给憋足了。让两个主角在言语间针锋相对,在细节里藏下伏笔——他替他挡掉那杯酒时用的是什么手势,他嘲笑他却又偷偷收好他扔掉的烟头。这些碎片,像散落的火药,直到某个情节的火星子溅上去,轰一下,情感就炸开了。那之后的“肉”,才是顺理成章,是情绪决堤后的必然宣泄,读起来才有酣畅淋漓的痛快,而不是空洞的堆砌。
所以啊,别一提起“肉”就想到那些。它可以是猛火快炒,爆出浓烈香气;也可以是文火慢炖,熬出骨髓里的滋味。关键看这“肉”,是不是长在活生生的人物骨架上,是不是顺着故事血脉自然生长出来的。没了那份真实涌动的情感作底子,再多的佐料,也调不出让人回味的东西。你说是不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