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顺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
巷口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黄了又绿,叁轮车夫按着铃铛从石板路上轧过,留下叮叮当当的声响。我攥着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站在安顺巷深处,电线杆上贴着的寻人启事边角卷起,像这个城市所有欲说还休的心事。
房东阿姨说这条巷子快拆了,她指着墙上的"拆"字叹气时,眼角纹路深得像雨水在青石板上刻下的痕迹。可阿梅还守着她五平米的裁缝铺,踩着那台蝴蝶牌缝纫机,踏板发出吱呀吱呀的摇篮曲。
两块布料与一个诺言
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去年梅雨季,裤脚被电动车溅起的泥水弄湿大片。她正低头给一件衬衫锁边,针脚细密得像春雨。"二十块。"她剪断线头时说,声音轻得快要被雨声盖过。我递过那张鲜红的钞票,看见她无名指上有道浅浅的戒痕。
后来才知道巷子尽头住着个得尿毒症的男人,每周要去医院做叁次透析。有次路过听见他在窗口咳嗽,阿梅小跑着送药上去,楼梯木板咯吱响了好一阵。邻居说那男人不是她丈夫,只是十年前同样被留在安顺巷里的人。
昨天我带着两块杭州带来的丝绸去找她,想给母亲做条丝巾。她量尺寸时窗外飘来炒辣椒的香气,隔壁小学正在放学前打扫卫生。"两百块吧。"她摩挲着布料说,"好料子值得费工夫。"可今天我来取货时,她直接把包好的丝巾和两百块钱塞还给我。"料子我买了,"她转身去整理线轴,"你妈妈戴着肯定好看。"
针线篮里躺着张揉皱的缴费单,透析项目后面的数字看得人心头发紧。
黄昏时分又经过裁缝铺,看见她正给那个男人喂粥。瓷匙碰着碗沿发出清脆声响,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,在斑驳的墙面上融成完整的一片。巷子那头传来拆迁队的测量声,可缝纫机还在转,它吱呀吱呀地,仿佛在说再破败的角落也能长出安顺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。
或许这就是小巷深处两百元的温情该有的样子——不需要山盟海誓,只是在对方药瓶将空时,默默多踩几下缝纫机踏板。就像她总说针脚要藏在布料反面,真正的深情都敛在看不见的地方。
槐树籽啪嗒落在瓦片上,像时光轻轻打了个盹。我忽然觉得这两百块钱从来不是交易,是让我们这些路过巷子的人,偶然窥见了生活最结实的针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