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天躁恨恨夜躁2020
天天躁恨恨夜躁2020
那一年，日子好像被按下了快进键，又像是卡在了一团黏稠的胶水里。白天，心里头总揣着一股无名火，看什么都躁得慌。新闻推送滴答个不停，屏幕上的数字跳得人心慌意乱。出门吧，口罩闷得慌，人和人之间隔着看不见的距离；待家里吧，四面墙瞅久了，又觉得憋屈。这种白天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，我管它叫“天天躁”。
到了晚上呢，“天天躁”非但没歇着，反而变了种滋味，成了“夜夜躁”。恨恨的，不是针对谁，就是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，脑子里像跑马灯，过去那点遗憾、未来那点不确定，全翻腾上来了。睡不着，刷手机，越刷越精神，也越刷越空虚。好像全世界都在向前，就自己被留在了那个拧巴的、停滞的时空里。2020年的很多个夜晚，就是这么过来的。
现在回头想想，那种“数字依赖”真是钻到了骨子里。醒着第一眼摸手机，睡前最后一瞥还是它。信息像潮水一样涌来，真的假的，好的坏的，全混在一块儿。我们拼命地刷，好像多刷一条就能多抓住一点安全感，结果呢，脑子被塞得满满当当，心里却越来越空。眼睛酸了，脖子僵了，放不下。那种感觉，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拴着，线的另一头，是那个发着光的小方块。
我记得有段时间，社区封闭，活动范围就家里那么大。开始还挺享受这“强制休息”，可没过几天，就浑身不对劲。原来人真不是孤岛。少了同事间的插科打诨，少了朋友面对面的嬉笑怒骂，连去菜市场跟摊主讨价还价的那点烟火气，都成了奢望。这才发现，平日里那些觉得烦人的、琐碎的人际接触，其实是生活的盐。缺了它，日子真就淡出鸟来，心也更容易浮起来，躁起来。
后来怎么缓过来的呢？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转折。可能就是某个下午，强迫自己关了所有设备，听了会儿窗外其实一直有的鸟叫。或者，系上围裙，跟着视频，笨手笨脚地折腾了一锅从来没做过的面包。面团在手里揉捏的感觉，实实在在的。当厨房里飘出那股混合着酵母和麦香的、暖烘烘的气味时，心里那块皱巴巴的地方，好像也被熨平了一点。
再后来，试着把盯着屏幕的时间，分一点给别的事。从书架上抽出本落了灰的书，纸页翻动的声音，比滑动屏幕实在多了。跟家人约好，晚上某个时间，大家都不看手机，就瞎聊，说说废话。甚至就是安静地一起看个老电影。这些小事，一点点地把被“数字依赖”冲散的生活实感，又捡了回来。脚，好像才慢慢踩到了地上。
2020年是过去了，但那种“天天躁”与“夜夜躁”交迭的感觉，偶尔还会偷袭一下。只是现在明白了，对抗这种弥漫的躁，或许不是去寻找什么一劳永逸的解药。而是在信息的洪流里，给自己划一块小小的、安静的陆地。是意识到离不开数字世界的同时，也得拼命抓住那些线下真实的、细碎的、有温度的连接。日子总会有波折，心绪总会有起伏，但让双脚踩在泥土里，让双手能触摸到生活的质地，总是不会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