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达火车站附近站街,安达站旁街边身影
路灯把安达火车站出口那片空地照得发白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，最后一班城际列车刚走不久。我站在出站口的栏杆外边等人，眼睛不自觉地往旁边那条小街瞟。
说真的，每次来这儿接人都会看见那几个身影。她们就站在街灯照不太清的地方，有时候靠在电线杆上，有时候慢慢踱着步。穿的衣服说不上时髦，但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扎眼。今晚这个穿着红外套的女人，我已经是第叁次看见了。
她不像其他人那样东张西望，就安安静静地站在报刊亭旁边，偶尔低头看看手机。有男人从她面前经过，她才会抬起头，但也不主动搭话。这种克制，反倒让她在那些急切的身影中显得特别。
就在这时，旁边小旅馆里走出来一个男人，径直朝她走去。两人说了几句话，声音很轻，隔着十来米根本听不清。然后就看见他们前一后进了旅馆，整个过程不到叁分钟。
街角偶遇老邻居
“看什么呢这么入神？”突然有人拍我肩膀。我一回头，是住我们小区对面的张叔，他也刚下火车。
我有点尴尬地笑笑，随便指了下街对面：“等人呢。张叔你这是出差回来？”
“是啊，这周跑了叁个城市，累得够呛。”他顺着我刚才看的方向望过去，突然叹了口气，“你说这安达站旁街边身影，怎么越来越多了？”
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。
“前些年还没这么明显，”张叔掏出烟，递给我一支，我摆摆手，他自己点上了，“现在经济不景气啊，我听说这里面有不少是附近厂子下岗的女工。”
烟雾在路灯下慢慢散开。我想起那个穿红外套的女人，她看上去也就叁十出头，说不定真像张叔说的，原来也是在哪个工厂上班的。
“上个月吧，”张叔吸了口烟，“我晚上回来，看见个女人在角落里哭。穿着高跟鞋站不稳，扶着墙，肩膀一抽一抽的。我本来想过去问问，但又觉得不合适。”
他弹了弹烟灰，没再往下说。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。
这时我要等的人来了，跟张叔道别后，我忍不住又朝报刊亭那边看了一眼。红外套已经不在了，换了个穿短裙的年轻女孩站在那里，不停地换着重心脚，像是站了很久很累。
回家的路上，我一直在想张叔说的那些话。这些安达火车站附近站街的女性，她们背后都有什么样的故事呢？是为了给孩子挣学费，还是家里有生病的老人？或者就是单纯找不到别的工作？
过了几天，我又一次晚上路过安达火车站。这次我特意放慢了脚步，多看了几眼。还是那些熟悉的身影，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着。那个穿红外套的女人又出现了，这次她站在更靠里的位置，几乎完全隐没在阴影中。
我突然注意到她脚上的鞋子——是一双看起来很旧的平底鞋，跟那件略显鲜艳的外套很不搭配。也许她选择站着工作，是因为这样比较不引人注意？或者她本来就不想做这个，只是没有别的选择？
有个穿着工装的男人走过去，跟她交谈了几句。她摇了摇头，那男人就走了。她重新靠回报刊亭的墙壁，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看了看，又很快塞了回去。动作很快，但我隐约看见像是张照片。
也许是她孩子的照片？这个念头让我心里堵了一下。
从那以后，每次晚上经过安达火车站，我都会下意识地寻找那个穿红外套的身影。有时候她在，有时候不在。在的时候，她总是站在不太显眼的位置，不像其他人那样主动招揽生意。
有一天晚上下着小雨，街上的人比平时少了很多。我打着伞经过，看见她一个人站在报刊亭的屋檐下躲雨。红色外套在雨夜里显得格外鲜艳，也格外孤单。
她抬头看了看天，又看了看手机，轻轻叹了口气。那声音很轻，却莫名其妙地穿透了雨声，飘进我的耳朵里。
雨越下越大了，我加快脚步往家走。回头看了一眼，她还站在那里，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发呆。安达站旁街边身影在雨幕中变得模糊，就像她们真实的生活一样，外人永远看不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