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一自拍
九一自拍
这事儿得从去年秋天说起。我记得特别清楚，那天下午光线特别好，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，把屋里那盆绿萝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我靠在沙发上刷手机，手指头无意识地上下划拉，也不知道想找点什么看。忽然就觉得，哎，这光，这影，这闲着的一下午，不拍点什么，好像对不起这日子。
自拍这事儿，咱们都不陌生。早些年，举着手机找角度，比个剪刀手，背景要么是咖啡杯，要么是蓝天白云，拍完还得磨皮美白加滤镜，折腾半天才敢发出去。可现在呢？我那天就没想那么多。没找什么特别的背景，就是家里那面有点斑驳的白墙；也没刻意摆姿势，就侧着脸，让那秋天的阳光刚好落在半边肩膀上。咔嚓一声，拍完了，甚至都没修图。
翻看相册的时候，我自己都愣了一下。那张照片很“素”，眼角的细纹，脸颊上的一颗小痣，都清清楚楚。可奇怪的是，我觉得它比我那些精心修饰过的照片都要“像我”。不是那种展示给谁看的“像”，而是自己看了，心里会“噢”一声的熟悉感。就好像平时照镜子，匆匆一瞥看见的那个自己。
我把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屏保。有朋友见了，半开玩笑说：“现在不流行这种‘直出’了吧？好歹调个色。”我笑笑没说话。心里想的却是，可能就是这种“不流行”，才对了我的胃口。它没什么目的，不是为了纪念某个重大时刻，也不是为了展示某种生活。它就是那一刻，光线恰好，心情也恰好，一个瞬间的、诚实的停顿。
后来我琢磨，这种“自拍”的味道，其实挺有意思的。它剥离了很多外在的东西。我们习惯了在镜头前扮演点什么，快乐的、深沉的、悠闲的。但那一刻的拍摄，更像是一种“自我凝视”，安静地看看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状态。没有观众预设，也没有剧情需要。
打那以后，我好像多了个小小的习惯。隔一阵子，没什么特别原因，就会给自己拍一张这样的照片。有时是清晨刚醒，头发乱糟糟的；有时是下班回家，带着一点疲惫。我不再纠结于是否“好看”，而是更在意它是否“真切”。这个习惯，成了我个人生活里一个很私密的锚点。透过这些不施粉黛的影像，我好像在重新认识和接纳那个最日常、也最本真的自己。它让我觉得踏实。
前几天整理手机，翻到那个秋日下午的第一张。再看，依然觉得喜欢。它让我想起当时的阳光温度，想起那一刻心里的空旷和宁静。这种记录，或许才是影像之于普通人最初的意义吧——不为惊艳他人，只为封存一点真实的生命感，留给未来的自己辨认。
生活里好多事都讲究个“包装”和“呈现”，好像不加上点滤镜，就不够味。但偶尔卸下这些，就着自然的光，诚实地面对一下镜头里的自己，感觉也不坏。那份朴素的真实感，自有它的力量，能让你在纷乱日常里，轻轻喘上一口气，找到自己的节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