樱花草一区二区叁区四区
樱花草一区二区叁区四区
老张头提着水壶，在他那不到二十平的小阳台上忙活着。阳台被几个旧泡沫箱塞得满满当当，里头挤着一丛丛细弱的绿色。他眯着眼，仔细辨认着泡沫箱上用粉笔写的字：“一区……二区……”隔壁邻居探头瞧了瞧，乐了：“老张，您这还划上区了？种的是啥稀罕物？”老张头直起腰，拍了拍手上的土，笑得有些神秘：“樱花草。这儿，一区到四区，学问大着呢。”
这“学问”，其实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土法子。老张头退休前是厂里的钳工，手巧，爱琢磨。去年在花市被一盆开着粉色小伞的花迷住了，卖花的小姑娘说这叫“樱花草”，好养。他兴冲冲捧回家，结果没出俩月，蔫了。老张头不服输，跑去图书馆翻书，网上查资料，这才知道，这小花看着娇弱，性子却独，从播种到开花，每个阶段要的“待遇”还真不一样。
于是，他的阳台“分区规划”就诞生了。樱花草的种子细小得像灰尘，得用松软如棉被的土轻轻盖着，保持湿润又不能积水。这个最娇贵的阶段，他划为“一区”。一区的泡沫箱，他每天得掀开保鲜膜瞅好几回，那小心劲儿，比当年看护闺女月子还上心。他说，这就像小娃娃刚出生，得住在最干净、最舒适的保温箱里。
等小苗冒出两片叶子，就该搬家了，搬到“二区”。二区的土掺了些许沙砾，透气。老张头说，这时候得让根学着找水喝，不能惯着。水浇得少了，苗就显得精神，杆子使劲往扎实里长。这道理，他觉着跟教孩子走路差不多，总扶着，永远学不会。
最让他费心思的是“叁区”。这是樱花草抽条、准备打花苞的关键期。老张头发现，这时候光照时长特别要紧。短了，苗徒长，瘦高个儿，风一吹就倒；长了，又可能憋着不开花。他把叁区的箱子放在阳台光照最“中庸”的位置，每天掐算着日头。有时阴天，他就唉声叹气，好像耽误了孩子们考学似的。肥料也得跟上，他用的是自己沤的橘子皮肥，淡淡的味道，他说这是“开小灶”，补营养又不伤根。
等到第一个米粒大的花苞怯生生探出头，那份喜悦，可就藏不住了。这时候的苗，光荣晋升“四区”。四区是阳台的“景观颁位”，阳光足，通风好。老张头不再折腾它们，只是定时浇浇水，剩下的，就是背着手，眯着眼，一天看八回，等着那一团团粉白或浅蓝的“小伞”噗嗤嗤地撑满枝头。他说，这就好比孩子大了，出了远门，父母能做的，就是准备好一个温暖的窝，等他们回来，或者，等他们绽放。
邻居后来也常来看，看着这四个区里不同状态的樱花草，从孱弱到茁壮，从青涩到绚烂，像看一部快进的植物纪录片。他问老张头，费这么大劲，就为这几盆小花？老张头给二区刚移栽的苗轻轻洒上水，水珠在午后的光里亮晶晶的。他慢悠悠地说：“人呐，有时候就得给自个儿找点有‘进度条’的事儿。你看这一区二区叁区四区，清清楚楚，每一步有每一步的盼头。今天这盆打苞了，明天那盆开花了，日子不就跟着亮堂起来了么？”
风从阳台吹过，四区的花儿们轻轻摇曳，像是点头。老张头的小小分区，划分的不仅是花草生长的阶段，更像是在平淡时光里，为自己耕耘出的一份看得见的期待与秩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