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长趴下让我了一节课
班长趴下让我?了一节课
这事儿得从高二那年秋天说起。那天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，窗外的知了叫得有气无力，教室里闷得像个蒸笼。老旧的吊扇在头顶吱呀呀转着，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。我正对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犯迷糊，眼皮子直打架。
突然，坐我斜前方的班长李伟，身子晃了晃，整个人慢慢趴倒在了课桌上。他那个趴下的动作很怪，不是困了那种懒洋洋的姿势，而是像根突然被抽掉力气的木头，直挺挺地倒下去的。旁边的同学“哎”了一声，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，停下板书走了过来。
“李伟？李伟？”老师拍了拍他的肩，没反应。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，只有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。几个同学围了过去，有人小声说“是不是中暑了”。老师当机立断，让两个大个儿男生扶他去医务室，又指了指我：“你，跟过去看看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。”
我跟在后面，看着班长被搀着，脚步虚浮地往外走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他是我们班的主心骨，学习好，人缘也好，从来都是腰板挺得笔直的样子。这么突然倒下，还是头一回见。
回到教室，数学课继续。可我的心思，却怎么也回不到那些抛物线上了。我看着前面那个空荡荡的座位，桌面上还摊开着他的笔记本，字迹工工整整。我突然想起很多小事：每天早上他都是第一个到教室开门的；运动会跑叁千米，他明明脸色发白还硬撑着冲过终点；上次我数学考砸了，还是他主动过来，耐心地给我讲了叁道错题。
那节课剩下的叁十多分钟，对我来说变得特别漫长。我好像第一次，真正“看见”了这个平时习以为常的座位，和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所承担的东西。我们习惯了有事就喊“班长”，黑板报、运动会报名、调解小摩擦……好像他理所当然就该处理好一切。可他也是和我们一样大的少年，会累，会生病，也会撑不住。
老师讲的题，我一道也没听进去。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，是去年冬天他组织大家给山区捐书，自己默默扛着最重的那箱下楼；是每次大扫除，他总是留到最后检查角落。这些细碎的片段，在那个安静的、他缺席的下午，一股脑地涌了上来。我突然意识到，我们享受的很多便利和班级的稳定，背后都有他默默的付出，而我们，包括我，都太习惯接受，却很少去想那份担子有多沉。
下课铃响了，同学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班长的情况。我才知道，医务室说是疲劳加上低血糖，没什么大碍，休息一下就好。大家都松了口气，接着就散开，聊起了别的话题。好像那个空位，很快就会被填补，一切都会照旧。
但我心里，有些东西好像不一样了。那节因为他意外趴下而让我“上”的课，其实是一堂对于“责任”与“看见”的课。它没讲公式，没讲定理，却让我懵懵懂懂地开始明白，一个集体的运转，离不开具体个人的承担；而每一个承担者的肩膀，都需要被看见，也需要有人愿意在必要时，扶一把，或者替他撑一会儿。
后来，班长休息了一下午就回来上课了，还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样子。我没提那天下午我心里翻腾的那些东西。只是从那以后，收作业的时候，我会顺手帮他理一下；班级活动需要人手，我会早一点到。改变很小，没人注意到。但我知道，那节特别的课，在我心里留下了点什么。它让我懂得，真正的成长，有时候就发生在某个看似平常的午后，发生在你开始懂得体谅他人重量的一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