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大又黄又
又大又黄又
你说这“又大又黄又”，后面该接个啥呢？我琢磨了半天，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东西，嘿，居然是老家院子里那棵老柚子树。
那树是真的大。粗壮的树干得两个人合抱，树冠撑开来，像一把巨大的绿伞，能把半个院子都罩在阴凉里。到了秋天，果子熟了，沉甸甸地挂在枝头，一个挨着一个，那就是“黄”。不是那种娇嫩的鹅黄，是那种熟透了、带着点褐斑的、实实在在的金黄色。阳光一照，满树都泛着暖融融的光，看着就让人觉得踏实、欢喜。
那这“又”是什么呢？小时候，我们这帮孩子，馋那柚子，又够不着。这时候，“又”就来了。它是表哥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长竹竿，是我们在树下仰得发酸的脖子，是竹竿碰到枝叶时哗啦哗啦的响声，是柚子“砰”一声闷响落在地上后，我们一拥而上的欢叫。这“又”，是那份等不及的急切，是动手获取的乐趣，是收获时那份掺杂着尘土味的雀跃。
等外婆用刀划开厚厚的柚子皮，那股清冽又略带苦涩的香气猛地冲出来，瞬间就占满了整个堂屋。剥出一瓣来，撕开薄膜，果肉晶莹饱满，汁水丰盈。放进嘴里一咬，先是微微的酸，紧接着，清甜的滋味就漫上来了，还带着一丝独特的清苦回甘。这时候的“又”，是味觉上丰富的层次，是口腔里炸开的清新风暴，是咽下去后，喉咙里还留着的那股子舒爽劲儿。
现在想想，这“又大又黄”的柚子，之所以让人年年惦记，恐怕就在于后面这个没说完的“又”字。它不只是视觉上的庞大与颜色，更是触觉——掂在手里的那份扎实重量；是嗅觉——清苦沁人的独特芬芳；是味觉——酸甜交织的复杂体验；更是记忆里那份全家围坐、分享一秋丰厚的融融暖意。这个“又”，是延伸出去的，是活生生的体验和感受，它让一个静止的物件，变得立体，变得有了温度和故事。
我们的生活里，好像也塞满了各种“又大又黄”的东西。巨大的信息流，醒目的标题，吸引眼球的标签……它们扑面而来，占据我们的视野。可很多时候，我们是不是只看到了这前面的“大”和“黄”，就匆匆给出了判断，或者被吸引了去，却忘了留个心思，去等等、去找找那个更重要的“又”呢？
那个“又”，可能需要我们伸手去“摘”，需要花点力气去“剥开”，需要静下心来细细“品味”。它可能藏在粗糙的外皮之下，可能初尝并不那么甜美，甚至带点苦涩，但真正的滋味和营养，往往就在后面这一层里。少了这个探索和体味的过程，很多东西，也就只剩下一个空洞的形容词了，看着热闹，实则寡淡。
所以啊，下回再碰到什么“又大又黄”的事儿或物，不妨在心里默默给它补个“又”字。然后，像小时候对待那颗柚子一样，别光看着，得去动手，去经历，去打开，去尝一尝那后面的、不一样的滋味。那才是生活真正递给我们的、完整的果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