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拍偷拍 小说
自拍偷拍
林薇翻着手机相册，指尖停在一张照片上。那是上周在咖啡馆，她对着玻璃窗的反光拍的。照片里，她身后隔了两桌的位置，有个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，正低头摆弄着手机，镜头似乎……无意间对准了她的方向。当时她只觉得光线好，咔嚓了几张，根本没留意背景里有什么。
现在放大看，心里却有点毛毛的。那人的手机壳是黑色的，很普通，但握手机的姿势有点怪，不像是在打字或刷视频，倒像是……在录像？她摇摇头，笑自己神经过敏。城市这么大，咖啡馆里谁不玩手机呢。
可这事儿像根小刺，扎在心里不疼，就是时不时让你惦记一下。后来几天，林薇出门时，总会不自觉地留意周围。地铁上，商场里，甚至公司楼下等电梯时，她都会下意识地扫一眼别人手里的手机屏幕。她发现，手机的镜头真是无处不在，黑漆漆的小孔，像沉默的眼睛。你分不清那是自拍的准备，还是别的什么。
有次在公园长椅休息，旁边坐着个晒太阳的大爷，手里拿着旧式智能手机，屏幕对着花坛。林薇刚放松下来，大爷却突然慢慢转了下手腕，屏幕的反光在她裙角一晃而过。她“噌”地站起来，快步走开，心跳得厉害。回头再看，大爷依旧眯眼对着花坛，仿佛刚才只是调整坐姿。是她太疑神疑鬼了吗？
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越来越重。她开始改掉了一些习惯。比如不再在电梯里对着金属壁整理头发，比如穿裙子时会特意选靠墙的位置坐下。和朋友说起，朋友笑她：“你也太敏感了，现在谁没事偷拍啊，到处都是摄像头，真要干坏事，成本多高。”林薇张了张嘴，没反驳。是啊，没证据，连“怀疑”都显得自己小气。
直到上周五加班晚归。写字楼静悄悄的，走廊灯一半亮着。她等电梯时，光滑如镜的电梯门上，清晰地映出身后消防通道门口，有个影子晃了一下，似乎有手机屏幕的微光。她没回头，全身的血液好像凉了一瞬。电梯门“叮”一声打开，她走进去，迅速按了关门键。在门合拢的缝隙里，她看见那个穿灰色连帽衫的身影，从消防通道慢慢走了出来，脸隐在阴影里，看不清表情。
林薇靠在电梯冰凉的壁上，深吸了口气。她忽然明白了那种不安的根源。自拍的时代，镜头朝向自己，记录的是主动分享的生活。可当镜头无声地调转方向，那种被“观察”与“采集”的感觉，就像走在明明有光却觉得背脊发凉的巷子里。你甚至无法确定那是不是恶意，但这种可能性本身，就足以改变空气的质地。
她回到家，反锁了门。没有报警，因为什么都没发生，至少没有能说出口的“事件”。她只是默默删掉了那张咖啡馆的自拍，然后走进浴室。镜子里的自己，脸色有些疲惫。她拿起自己的手机，指尖悬在拍照键上，犹豫了一下，最终只是用屏幕当镜子，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。这个动作，她做得很慢，很仔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