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公不在家
老公不在家
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，好像比平时响得多。“咔哒”一声，门开了，又“砰”地一下关上。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下来，静得能听见冰箱启动的嗡嗡声。我站在客厅中央，看着沙发上他随意搭着的那件外套，忽然觉得有点不习惯。老公平常出差也不少，可这次，感觉好像哪里不一样。
这种不习惯，倒不是说他走了我就没法生活。恰恰相反，家务活一下子少了大半。马桶圈永远是放下的，茶几上不会突然冒出几个空啤酒罐，浴室地砖上也没有了东一撮西一撮的水脚印。我慢悠悠地给自己煮了壶花茶，窝在沙发他常坐的那个位置，把脚翘到茶几上——这个姿势，以前可是会被他念叨“没坐相”的。
刚开始那半天，简直像偷来的假期。追剧不用戴耳机，零食碎屑掉在沙发上也没人管，想几点睡就几点睡。可这种新鲜劲儿，到了晚上就有点变味儿了。屋子里太静，静得让人心里发慌。平时嫌他打呼噜吵，现在没了那规律的“背景音”，反而睡不着了。翻来覆去，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，净是些鸡毛蒜皮的事：早上他出门前，水杯是不是没洗干净？阳台上的花，他上次浇水是什么时候？
你说这人奇怪不奇怪？人在的时候，觉得他处处碍眼，打游戏声音大，臭袜子乱扔，看电视还老跟你抢遥控器。可真等屋里空下来，那些让你皱眉头的毛病，好像都变成了屋子里的一部分，少了它们，家就显得有点冷清，有点不完整。我起身去阳台收衣服，摸到他那件洗得有点发软的旧罢恤，忽然就笑了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习惯”吧，像空气一样，平时感觉不到，缺了才知道喘不上气。
第二天，我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。把书架重新整理了一遍，在整理的过程中，我发现了好几本买了却没拆封的书。有一本还是当初我俩一起在书店挑的，他说想看，结果塞进来就忘了。我拂去上面的灰，坐在窗边翻了起来。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书页上，时间好像也慢了下来。这种完全属于自己的、不被打断的时光，竟然有种久违的奢侈感。
一个人的生活，似乎更容易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。不用急着准备晚饭，不用考虑另一个人的口味，我给自己做了一碗简单的葱油拌面，坐在餐桌前慢慢吃。忽然就想起没结婚那会儿，自己租个小房子，也是这么过的。那时候觉得自由是天大的事，现在呢？自由还在，只是心里多了份牵挂。这份牵挂，让自由有了温度，也让独自一人的时光，多了点复杂的滋味。
晚上跟老公视频，他那边好像刚应酬完，背景音嘈杂。他问我吃了没，家里怎么样，语气里透着点疲惫。我给他看阳台那盆他老是忘记浇水的绿萝，说长得挺好。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，说的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话。可挂断之后，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上了一点。不是热闹，而是一种很踏实的确定——知道有个人，在另一个城市，也正惦记着这个家。
夜深了，我关掉客厅的灯。屋子里还是安静的，但好像没那么空了。一个人的空间，让你有机会重新看看这个家，也看看自己。那些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变得模糊的轮廓，在独处时又清晰起来。婚姻啊，或许就是这样，不是时时刻刻的紧密相连，而是你知道无论走多远，总有个地方，有个人，让你想回去，也让你的离开，有了意义。窗外的路灯透进来一点光，我心想，阳台那盆花，明天真该浇浇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