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姐姐直播
2023年姐姐直播
说起2023年的直播，我第一个想到的，就是我姐。不是啥大网红，也没啥团队，就靠一部手机，一个补光灯，在自己家客厅折腾。可你还别说，这一年看下来，味儿还真不太一样了。
早几年她也不是没试过。那会儿跟风，画着最流行的妆容，对着镜头又唱又跳，憋着嗓子说“谢谢哥哥的礼物”。播了半个月，人累得够呛，礼物没几个，反而把自己整得挺迷茫。后来就撂下了，说没意思，找不着自己。
今年春天，她突然又开播了。我点进去一看，嚯，素着一张脸，头发就拿个抓夹随意一挽。背景是自家有点乱的沙发，角落里还堆着没拆的快递箱。她也不急着说话，就在那儿埋头绕毛线。我问她这是干啥，她抬头冲镜头笑笑：“最近学钩针呢，想给咱妈钩条围巾。今天线老打结，我跟它杠上了。”
就这么一个“杠上了”的晚上，直播间里陆陆续续来了百十号人。有问她针法的，有分享自己手工翻车经历的，还有纯粹听着背景里轻微的沙沙声，说这声音助眠的。我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，错了就拆，拆了再钩。那天她没收到什么贵重礼物，但下播的时候，她眼睛亮亮的，跟我说：“今天好像……挺舒服的。”
打那以后，她的直播间就成了一个挺“怪”的地方。有时是周末早晨，直播她去菜市场买菜，跟相熟的摊主砍价，告诉我们哪种茄子更嫩。有时是下班后的晚上，直播她跟着健身软件吭哧吭哧跳操，累得龇牙咧嘴也不关镜头。最离谱的一次，是她家猫生病，她一边守着猫，一边红着眼圈跟网友请教宠物护理经验。
这些内容，跟“精致”俩字完全不沾边。没有完美的打光，没有排练好的剧本，甚至经常有突如其来的沉默和“哎我手机好像没放稳”的手忙脚乱。但奇怪的是，看她直播的人，反而慢慢多了起来，还都挺固定。大家似乎在她这种不设防的、带着毛边的生活分享里，找到了一种奇怪的共鸣。
我后来琢磨，这或许就是一种真实感的回归。观众看腻了那些过度包装、完美无缺的表演，转而想看看一个普通人真实的生活切面。我姐的直播，没有刻意营造的“人设”，她就是她自己——一个会烦恼工作、会为小事开心、会跟毛线较劲的普通都市女性。这种真实感，成了她和观众之间最坚实的纽带。
有次她直播做一道复杂的家常菜，手忙脚乱差点糊锅。公屏上没人嘲笑，全是“快关小火！”“酱油放多了点没事，咸了加水！”的即时互动。那一刻，直播间不像是一个舞台，更像是一个热闹的、充满烟火气的公共厨房。这种即时的、互助式的内容互动，让看直播不再是单向的“观看”，而变成了一种温暖的陪伴。
年底的时候，我姐依然没成为什么大主播。但她的账号里，聚集了一群知道她猫叫什么名字、关心她感冒好没好的“老铁”。她不再焦虑数据，而是会为某个一直看她直播的网友找到了新工作而真心高兴。2023年，很多像我姐这样的普通人走进了直播间，他们或许重新定义了“直播”这件事：它不一定是为了被看见，也可以是为了找到同类；不一定是展示才华，也可以是分享一段真实的时间。
当我关上她的直播间，窗外是城市的夜景。我想，科技带来的连接方式一直在变，但人们渴望看见真实、渴望彼此温暖陪伴的心，大概从来没变过吧。这或许就是2023年，许多“姐姐”们的直播，带给我们的最朴素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