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啪精品
啪啪精品
那天路过街角，看见一家新店开张，招牌上就这四个大字——“啪啪精品”。我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，心里直犯嘀咕：这卖的是什么呀？名字起得这么响，这么直接，倒让人有点不敢往里走了。
玻璃窗擦得锃亮，能清楚看见里头摆着的东西。不是你想的那些玩意儿，真的。左边架子上是竹编的痒痒挠，做工细致，手柄磨得溜光；右边挂着几对造型别致的苍蝇拍，塑料网面绷得紧紧的，一挥起来估计真能听见清脆的“啪啪”声。我这才恍然大悟，原来这“啪啪”，是这么个实在意思。
推门进去，铃铛“叮当”一响。店主是位老师傅，正戴着老花镜，手里拿着把小锤子在修一个鸡毛掸子的木柄。他抬头冲我点点头，手上活儿没停：“随便看看，都是些老手艺，现在不多见了。”
店里东西真不少。除了门口看见的，里头还有搓澡用的老丝瓜络，一捆捆扎得整齐；按摩用的黄杨木梳，齿儿圆润不刮手；甚至还有几把做得很讲究的戒尺，光滑的楠木面上透着光泽。老师傅放下锤子，拿起那把戒尺：“这可不是打孩子用的。早年间私塾先生有一把，讲究的。手心摊开，轻轻拍叁下，提醒为主，响声脆，疼倒不很疼，就是个仪式感。现在啊，人都忘了‘分寸’怎么写了。”
他这话，让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是啊，我们生活里是不是少了这种清脆的、带着提醒意味的“啪啪”声？手机屏幕滑了一天，指尖是热的，心里却空落落的。那些础辫辫推送倒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，可那是噪音，不是清响。我们好像被裹在一层软绵绵的棉花里，什么都隔着一层，触感不真了，声音也闷了。
我买下了那个竹痒痒挠。晚上洗澡后背上痒，伸手够不着的地方，用它轻轻一挠，竹节划过皮肤，那感觉……真叫一个通透！比隔着毛巾胡乱蹭几下管用多了。那一刻的舒坦，是实实在在从皮肉传进来的。我又想起店里的苍蝇拍，想起戒尺，忽然觉得，这些物件背后，藏着一套很老的生活哲学——解决问题，直接、有效，还带着点不容含糊的清脆态度。
后来我常去那家店转转。老师傅说，生意不算火爆，但总有人来。有个程序员买走一把按摩梳，说敲代码头疼时，用力梳几下头皮，比喝咖啡提神；有个妈妈买了小号的痒痒挠，给她刚会翻身的小宝宝挠痒痒，孩子笑得咯咯的。这些需求多简单，多本质啊。可我们偏偏容易把它们搞复杂，隔着屏幕找解决办法，结果往往是更累了。
这家店，连同它里面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老物件，像是一个生活的锚点。它提醒我，有些舒坦和解决，就得是这么直接了当的。一挠就止痒，一拍就除害，该提醒时就给出一个清晰而清脆的信号。这种直接的“物理接触”，这种不绕弯子的反馈，在越来越虚拟的世界里，反倒成了稀罕的“精品”。
再走过那条街，“啪啪精品”的招牌在夕阳下反着光。我好像听懂了它的意思。它卖的哪里只是几件小工具呢，它是在提醒我们，别丢了生活中那些清脆、实在、有回响的触感。那种感觉，就像炎夏里一记清亮的巴掌，拍在昏昏欲睡的脑门上——不伤人，但足够让你清醒过来，回到真切的生活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