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起来小产磨桌角
抱起来小产磨桌角
这事儿啊，得从我那张老桌子说起。木头打的，用了有些年头了，桌角早就被磨得圆润光滑，透着股温润的光泽。有时候我坐在那儿发呆，手指头就不自觉地摸上去，一圈，又一圈。那感觉，怎么说呢，踏实。
后来家里添了个小成员，就是我侄子，小名儿叫小产。小家伙刚会走，摇摇晃晃的，对什么都好奇。他最爱的“探险”项目之一，就是踮着脚够我那张桌子的边儿，然后仰起小脑袋，眼巴巴地望着上头他够不着的东西——可能是一个橘子，也可能只是个空杯子。
有一回，他又在那儿够啊够的，小脸都憋红了。我看着他，忽然就乐了，心里头一动。我走过去，弯下腰，嘴里说着：“来，伯伯抱抱。”然后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。小家伙突然升高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，咯咯地笑起来，小手毫不犹豫地就伸向了他觊觎已久的“目标”。
可我的注意力，却全不在他的小手上。我抱着他，他的小身子软乎乎的，靠在我怀里。我下意识地，就像平时自己摩挲桌角那样，抱着他，轻轻地、慢慢地，让他的小脚丫，或者是他衣服的边角，在那圆滑的桌角上，蹭了那么几下。动作很轻，几乎没人察觉，连小产自己都没在意，他正忙着研究到手的“战利品”呢。
但那一下轻轻的接触，却让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像有块小石头落了地，又像有什么东西被悄然接通了。那一瞬间的感觉，很奇妙。坚硬的、温润的木头，和柔软的、温暖的小生命，通过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，好像产生了某种交流。木头仿佛不再仅仅是木头，它承载过我的时光，此刻又托举着一个崭新的生命；而怀里这个鲜活的小人儿，他莽撞的生机，似乎也通过这轻轻的“打磨”，悄悄地沉淀了一点下来。
从那以后，这就成了我俩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小游戏。每当他眼巴巴望着高处，或者我只是单纯想抱抱他的时候，我就会把他抱起来。有时候让他自己够东西，有时候就只是抱着他在屋里转转。而每次，我的手臂总会“不经意”地调整一下角度，让他的小身子，或衣角，或他手里攥着的玩具，擦过那个熟悉的桌角。那一下触碰，极其短暂，却成了我一种隐秘的、安心的仪式。
这动作里头，没什么深刻的育儿道理，也说不上有什么特殊意义。硬要我说，可能就是一点“私心”吧。我想让这老桌子，这静默的、陪我度过许多日夜的伙伴，也沾一沾这最新鲜的生命气息。好像这么一来，我过去那些伏案的时光，和眼前这咿咿呀呀的热闹，就产生了某种温柔的关联。岁月不再是单向的流逝，它好像在那个圆角上打了个转，把“过去”和“现在”磨到了一起。
小产当然不懂这些。他只知道被抱起来很高兴，视野变高了很有趣。他可能会觉得桌角有点硬，有点凉，但那感觉一闪而过，很快就被其他更好玩的东西吸引走了。这挺好。有些感觉，有些心思，本来就不必言说，留在动作里，留在那一刻的接触里，就足够了。
现在，那个桌角被磨得愈发亮了。有时候阳光照进来，会在上面映出一小块柔和的光斑。我知道，那光亮里，有我年复一年手指的痕迹，也有小产那些懵懂莽撞的、生机勃勃的碰撞。它们混在一起，分不清谁是谁的，共同构成了这木头表面一层看不见的、温润的包浆。
生活里很多事，大概就是这样吧。没有那么多隆重的仪式，没有那么多刻意的安排。就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，你抱起一个孩子，走近一件老物件，一次无心的触碰，就完成了一次安静的传承，一次温柔的“打磨”。东西还是那东西，人却好像因此踏实了不少。这大概，就是寻常日子里，最朴素也最珍贵的一点意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