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不能谢里面中字
儿子不能谢里面中字
老张最近有点烦。烦什么呢？烦他那个刚上初中的儿子。倒不是成绩问题，也不是调皮捣蛋，而是一件说起来有点拗口的事儿——孩子好像不会“谢”人了。
我说的这个“谢”，不是指礼貌。儿子嘴边挂着“谢谢”呢，对老师对同学，挺周到。老张烦的，是另一种“谢”。那天，儿子拿着作文本过来，题目是《我最感谢的人》。老张满心期待，想着儿子会不会写自己。结果一看，通篇写的都是某个游戏里的“大神”，感谢“大神”带他闯关，教他装备搭配。字里行间，感激是真挚的，可老张心里头，像堵了团湿棉花，闷得慌。
他琢磨着，这“感谢”是不是跑偏了？儿子感谢一个千里之外、连真名都不知道的网友，感谢得具体而生动。可对每天清早给他煎蛋、晚上给他检查作业的爹妈，那声“谢谢”就像条件反射，轻飘飘的，落不到实处。老张跟我喝了两杯茶，叹口气：“我这心里头，空落落的。你说，他这‘谢’，是不是只谢了‘外面’那些光鲜的、热闹的，却把‘里面’最实在的、最该谢的，给漏了？”
这让我想起一个词，叫情感表达。咱们这代人，情感表达往往是向内的，是沉默的付出，是“做了不说”。就像老张，车接车送风雨无阻，他觉得这是本分，用不着挂嘴上。可孩子呢，他们活在一个情感表达极度外放的环境里。对偶像，可以尖叫“我爱你”；对游戏队友，可以激动地打出一长串“感谢大哥”；这种即时、夸张、公开的“谢”，成了他们的习惯。反而对身边日复一日的守护，觉得平淡，甚至“看不见”了。
问题可能就出在这儿。不是孩子心冷，是咱们这“里面”的付出，太安静、太恒定了，恒定得像空气，孩子习惯了，反而觉不出它的存在和珍贵。而那些“外面”的精彩、帮助和刺激，是新鲜的、有反馈的，自然更容易引发他们热烈的“感谢”。
老张这事儿，也不是他一家。很多父母都有类似的困惑。孩子能对公益广告感动落泪，却对父母的疲惫视而不见；能在网上为陌生人加油打气，回家却懒得跟爸妈多说两句。这有点像……只看见了远方的灯塔，却忘了脚下一直亮着的那盏灯。
那盏灯，就是家庭纽带。它不够炫目，但持久、温暖，是根儿。老张后来没直接批评儿子。那个周末，他破天荒没加班，拉着儿子去菜市场，让他挑爸妈爱吃的菜。回家一起洗菜、剥蒜，厨房里叮叮当当。吃饭时，老张没讲大道理，就说了说自己小时候，他爷爷怎么教他认蔬菜，怎么因为挑食挨揍，又怎么偷偷给他塞糖。儿子听着，忽然插了句：“爸，那你现在做的这个红烧肉，就是跟爷爷学的吗？”
老张点点头。那一刻，他看见儿子眼睛亮了一下。有些东西，不需要刻意去“谢”，它需要在共同的劳作里，在琐碎的家常话里，被看见，被理解，被重新感受到。家庭纽带，不是在“感谢”中建立的，恰恰是在那些不怎么说起“感谢”的日常瞬间里，悄悄拧紧的。
过了些日子，老张又在儿子书桌上看到一张草稿纸，上面涂涂写写，像是新作文的开头。开头一句是：“我最感谢的，是家里那个总嫌我游戏打得菜，却永远在我身后的人……”
老张没追问，轻轻把纸放回原处。他知道，儿子或许开始学着分辨，哪些“谢”该大声说给世界听，哪些“情”该默默放在心里头，用行动去回应。这“里面”的学问，比任何作文技巧都重要。它关乎根，关乎我们究竟从何处获得力量，又向何处安放我们的真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