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同看彩虹男驳补测
一同看彩虹
那是个雨后的傍晚，空气里还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。我和阿哲挤在他那间朝西的小阳台上，等着什么。天色有点奇怪，东边还沉着铅灰色的云，西边的太阳却已经冒了头，金光一道一道的，把湿漉漉的楼顶都照得发亮。
“你说，今天能看到吗？”阿哲忽然开口，声音轻轻的。他没看我，眼睛盯着远处天和楼交界的那条线。我知道他在问什么。我们俩认识快十年了，从大学室友到合租的伙伴，有些话不用挑明。
我嗯了一声，没多话。有些期待，说出来就不灵了似的。阳台很小，我们的胳膊肘几乎碰在一起。楼下有孩子踩着水洼玩，笑声尖尖地传上来。这种时刻很安静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，和旁边另一个人的呼吸。
阿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？我想起大学那会儿，宿舍夜谈，大家聊将来，聊喜欢的女孩。轮到他，他总是含糊过去，或者说“没想好”。那时候我就有点感觉，但谁也不说破。后来毕业了，我们留在同一个城市，碰巧又租到了一块儿。有一次他喝多了，靠着我说，觉得这条路挺孤单的，像永远走在一条只有自己的巷子里，两头都望不到光。
“看！”他胳膊忽然碰了我一下。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。西边的天空，不知什么时候，淡淡的，像谁用沾了水彩的笔，轻轻抹了一道弧线。是红色吗？又有点橙。接着，旁边又隐隐约约多了一道，黄绿色的。它们起初很害羞，淡淡的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散。
“出来了。”阿哲说，声音里有种压着的兴奋。
那道弧线越来越清晰，颜色也饱满起来。红、橙、黄、绿……一层一层，慢慢地，蓝和靛也浮现了，最后是一道温柔的紫色，靠在最外边。一整座桥，就这么无声无息地，架在了城市灰蒙蒙的建筑上空。它那么不真实，又那么理直气壮地美丽着。
我们俩都没再说话，就那么仰着头看。我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塞满了。这彩虹，多像他，或者说，多像他们。需要刚刚好的角度，需要风雨过后，需要光从特定的方向照过来，才能被看见。平时藏在透明的空气里，被很多人忽略，甚至否认存在。可一旦条件齐备，它就在那里，绚烂、完整，不容置疑。
“真好啊。”阿哲叹了口气，这口气叹得，却像是终于把胸口一块石头放下了。
“嗯，”我点点头，“真好。”
我想，这大概就是一种生命本真的展现吧。不为了给谁看，也不管别人定下的规矩。雨过了，天晴了，光来了，它就自然呈现出来。它的存在本身，就是意义。这让我想到另一个词，多元包容。天空从来没有规定只能有一种颜色。它容纳了湛蓝，容纳了灰白，容纳了火红的晚霞，也容纳这转瞬即逝的七色彩虹。正因为什么都容得下，天才成其为天，才广阔，才好看。
彩虹的颜色越来越浓，在夕阳的照耀下，几乎有些辉煌。楼下的孩子们也发现了，传来更大的欢呼声。阿哲笑了，我瞥见他眼角好像有点亮晶晶的东西，可能是霞光映的。我没问。
过了大概七八分钟，也许更短，底下的红色开始淡了，像褪了色的绸缎。接着是橙色、黄色……那座桥从一端开始，慢慢地融化在渐暗的天空里。最后，只剩下一点模糊的痕迹，让你怀疑它是否真的出现过。
天光暗了下来，傍晚的风吹过来，有点凉。我和阿哲还站在阳台上，谁也没动。虽然彩虹消失了，但我知道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它来过，我们看见了，记住了。这就够了。
“晚上想吃点什么？”我伸了个懒腰，问道。
“随便，你定。”阿哲回答，语气轻松了不少。
我们转身回屋，去面对屋里还没亮的灯，和琐碎的日常生活。但那个雨后傍晚，那座彩虹桥，和那份生命本真的感动，大概会留在心里某个地方，像一枚书签，夹在了时间的书页中。